第59章 估傻瓜（1/3）

汉口麻阳街以东的江边上，有个叫牛家墩的村庄，因这一带的土地是沙土，非常适合种西瓜。当时牛家墩的人到了清明种瓜的季节，都会种西瓜。因牛家墩的西瓜是在沙土里种植的，西瓜大多是沙瓤子，水分多，口感好，又甜又爽，在汉口最有名。

村里的西瓜种得最好、最大、最甜的,也就数牛协。牛协做事勤快，能干，力气大，田里的肥下得足，所以西瓜长得大。 这牛协虽然会种田，但性格特别犟，平日犟头列颈的，村里们都叫他犟颈，后来他也默认了这个名字，人们直呼他叫犟颈，连他的真名都忘了。

有一回，犟颈从家门口挑着一担粪往西瓜地里施肥，走到一半的路，肚子有点疼，有拉稀的迹象，于是自言自语说：“老子倒霉，刚出门就要拉稀。”

犟颈说这话的时候，被在地头挖沟的张三听到了。

张三知道犟颈的过性，你越是正说，他就反来，你要是反说，他还正来。这就是汉口人所说的反坯子。于是张三就逗他说：“要拉稀还不赶快去解手，就这里有茅房，你再犟，搞不好拉到裤子里。”

犟颈本来想好了是要去解手的，茅房也就在旁边，他听到张三这样说，他就本能地犟了起来，还信誓旦旦地说：“张三，你算老几呀？你叫老子屙屎，老子就去屙？老子今天偏不屙！”

张三看犟颈已经犟住了，怕他反悔，继续呆他说：“我晓得你犟，但你今天是犟不过我的！”

犟颈道：“老子今天就是不信你这个日大瞎的邪。”

于是，犟颈憋住稀屎，挑着一担粪，继续往前走。他走得离茅房越来越远，有好几次想歇下担子解手，因是春季，田野里没有高杆的庄稼遮拦，田里又有人干活，没办法脱裤子。

犟颈咬着牙，挑着粪又走了一段路，已到了田间众多邻居集中干活的地方。这时，犟颈肚子里翻江倒海，疼得忍无可忍，但想忍也由不得他了，他实在犟不住，裤子也不能脱，糊里糊涂，不知所措时，随着扑的一声巨响，稀屎直接拉到了裤子里。

正在田里干活的邻居、男男女女们听到声响，都向犟颈看了过来。只见他一裤子稀屎，臭气熏天。人们纷纷捂着鼻子，骂他缺德。

犟颈的活没干完，夹着带屎的裤子回了家。

回到家时，老婆正在做饭，忽然闻到了臭气，一看是犟颈提着带稀屎的裤子回来了，顿时气得丢下锅碗，回娘家住了多天。

后来村里人都在流传这个笑话，媳妇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无奈地骂道：“你个缺德的，犟颈这名字要改了，改成反坯子！”

还有一回，是个下雪天，地上结冰，村里的人结伴到龙王庙赶庙会，结冰天气人们在外面行走，鞋子外面还要再穿一个木屐。木屐的板子底下有四个方铁齿，在冰上行走不滑。

大家动身时，犟颈正准备穿木屐，张三看了就说：“这就对了，这么滑的天，就应该穿木屐。”

犟颈听是张三在说，想起上回拉稀的事，非常愤恨，又找不出张三的错，别人也没叫你拉到裤子里呀。但听到他的声音就是特别刺耳，一下子又烦了，犟起来说：“老子今天就是不穿木屐。”一下子把已拿到手的木屐丢在地上,只穿着棉布鞋，跟着大伙走了。

大伙出了村，上了马路，到了法租界平坦的马路上，地面越来越滑，犟颈没把持住，一下子摔到地上，鼻青脸肿，口鼻流血。

犟颈的脾气虽犟，但能干活，他除了干自家的，还要帮岳父干，岳父需三天干完的活，他只要一上午，而且干的活既漂亮又实在。所以岳父非常喜欢他。

因为他犟的过性总吃亏，岳父也心疼他，就分析他犟的原因，怀疑是他吃多了盐，于是在吃饭的时候说：“贤婿呀，你老爱发犟脾气，可能是盐吃多了，以后少吃点。”

犟颈心想，不吃盐哪有力气干活，岳父起身添饭时，赶紧在盐罐里捻了一粒盐坨子，悄悄丢进了口里。

犟颈虽然犟，西瓜田里的事他总不含糊，他勤锄草，勤施肥，勤整枝，两个半月后，西瓜比别人早几天上市。

西瓜上市后，汉口沿江、沿河的堤上就开始热闹起来。卖西瓜的都是在堤上搭棚子卖瓜。

汉口人卖瓜还有一个传统噱头，为了吸引和聚集人脉，卖瓜的人会挑起过路的人来瓜摊上赌瓜，或叫“估堆”、估瓜。也就是猜瓜的重量，猜对者为赢，反之为输。

犟颈卖西瓜的摊子，设在汉口龙王庙附近的四官殿，瓜棚上还请先生写了“犟颈西瓜”几个大字，权作招牌。

因他的瓜个大，整齐，切开后，瓜瓤子又红又沙，卖相好，所以自已定价要别人高几分钱。

他的瓜即使价位卖得高，也很畅销。

卖瓜也是个重活，运瓜、选瓜、送瓜、往返于瓜地与摊位之间，搬运很费力气，犟颈看实在太累，就请了个叫涎虫的短工帮忙。

一天，周少贵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无意间走到沿河大道一带，看到堤上出现了很多卖西瓜的棚子。

周少贵看到其中一个瓜摊前，围满了人。一群人叫着笑着在估瓜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