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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长大的了。”
“说是那么说,眉姐实际可从不使力。”
“你与眉姐还有联络么?她一切可都好?”
“都好,她还是在哈尔滨,醉雨话婵生意兴隆。”
跟随“醉雨话婵”四字,梁画玉沉默下去,抱臂端了香烟在手,袅袅眉眼掩在了烟雾后头。
望着她,聂昭忽然想起眉姐从前说过的一句话:这世上有一种女人,她在哪里,哪里便是风月场。
眼下的梁画玉,穿着一件酒红色紧身长裙,从肩头到脚跟,跟随她吸烟的动作漾起琼浆一般的涟漪,缓缓流淌着,最终凝结在一双镶满了水色碎钻的高跟鞋上。她的妆容并不算艳丽,眉眼皆素淡,脂粉也轻薄,唯有红唇如菱,彰显出一种极具韵致的女子风情。
在聂昭眼中,如今的梁画玉是个极美的女人,却令她感到一种哀伤。
回想从前在醉雨话婵的光景,她仍苍白瘦弱,根本谈不上美丽,今日若非她主动唤出那句“灼灼”,聂昭倒不敢认了。
沉吟一刻,聂昭轻轻地问,“何时学会吸烟的?”
“刚到上海就会了,在斜桥弄,跟着个洋婆子学的。”梁画玉说着,低头随意地掸了一下烟灰,唇角轻俏一撇,“其实跑出来我就后悔了。”
“直到今日我也不知道,当年你为何离开。”
“因为害怕呀!”梁画玉耸肩一笑,目光穿越多年光景,仿佛谈论着旁人的往事,就那么慢慢开口,“当年我跟着眉姐一同去找你,见你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手脚还缠着绳子,跟死人没两样。我吓坏了,生怕自己有天也沦落到这步田地,趁夜从眉姐房里偷了些银子便跑了。我记着有位南方的客人说过,大上海连街道都是金砖铺的,我便来了。来了才知道啊,什么金碧辉煌全他妈是幻想,上海的现实是什么?是斜桥弄一间草棚子里挤着五六个妓女,是黄浦江边光着膀子流大汗的苦力,你沿着外白渡桥往北走,走到租界外头去,还能看见吃死孩子的乌鸦呢!”
聂昭一言不发,听得心里憋闷,反观那女子倒是怡然自若,点起第二支烟又继续道,“在斜桥弄伺候了两年男人,我越想越不甘心,就想起眉姐说过,我这嗓子最适合唱南边儿流行的评弹。我攒了点儿钱,偷跑过两次,险些被那个洋婆子老鸨打死,第三回才算正经跑出去,随后找了个评弹师父,昆曲京剧什么的全学了。后来,在铜锅坊里唱戏的时候,我就碰上你男人了,他是个好人,没少关照我。”
梁画玉说着,见聂昭面露迟疑,不由收了口,小心地问,“我说错啦?你跟宋先生的事儿,不会是外界瞎传的吧?”
聂昭愣了一愣,随即莞尔,“我与他,确实互相爱慕。”
“那就成了,告诉你,宋先生对你可是真心,我认识他两年多了,看不错!”梁画玉单眼一眨,艳艳丹蔻一指聂昭鼻头,那狡黠的模样竟令聂昭错觉,回到了幼时一同躲藏在眉姐房间里偷吃米糕的日子。
聂昭心下一暖,笑容未减,也问梁画玉一句,“那陈明光呢?他待你真不真心,你喜欢他么?”
论应变推见,聂昭自然非同常人。只从在休息室见到梁画玉的第一眼起,她便断定,此人与陈明光已成了璧人一双——虽说只是私宴,可主办者津田良二到底也是日本陆军大将兼商团代表,这样的宴会上,梁画玉的身份实在是不合宜。
除非,她是作为陈明光的女伴出席。
“真心?”梁画玉反问,忽地笑了,点点头道,“现在看着倒也真心的,不过,黄毛小子嘛,今儿一出明儿一出,能真心到哪日他自己都没数!喏,今儿又把我惹了,下午跟个比利时娘们儿眉来眼去的,全被我瞧见了!等着吧,待会儿出去了我也不会理他,冷着他几日就老实了!”
“哪里又来了个比利时姑娘?”聂昭哭笑不得,认真地道,“明珠,他陈明光若是这般心性,你可不能对他上心!”
“不,不,心还是要上一上的,毕竟人家口袋里很有几个钱,而且愿意给我花钱,这最要紧。男女之间嘛,其实也就这么回事儿。”
说话时,梁画玉面上始终带着笑容,事不关己一般,那是懂事的女人品评男人时才有的笑容。
聂昭叹了口气,却见她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沉吟良久才注视她道,“灼灼,明光刊登新闻的事,我希望你不要怪罪他,要怪就怪我好了。明光他并不知道你我的交情,他只想对付李昆展,而我,在涮肉坊那日分明见到了你,知道你就在上海,却还是听从津——”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补个妆还要多久?”
二人转头,见大门开了,宋方州负手站在门口,似不耐烦。聂昭当然知道他不是无礼的人,选择在此时破门相扰,定是津田良二也在附近,听得到梁画玉说话。
“就来了。”聂昭与宋方州对视一眼,率先起身,从旁拉住梁画玉的手,用力地相握,给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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