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2）

雪满长街，夜寒侵骨。

刚入夜，顾卿影便随王行天领着一众差役来到了窃香阁。

此时的窃香阁内已是香满帘栊，乐奏靡音。

雕镂着繁复花纹的茶色窗棂里，隐隐透出勾人神魂的柔红烛光，时有红袖飘摇而过，引来阵阵调笑哄闹之声。

顾卿影绕着窃香阁外细细观察了一番之后，选定了西南方的一面外墙，抽出长刀，将内力凝于刀尖，也不管旁人诧异的目光，自顾自地凿起墙来。

见顾卿影干得起劲，王行天忍不住上前问道：“诶，顾兄弟，你这是弄啥呢，咱们今晚是来抓妖怪的，可不是来抄堂子的。”

顾卿影吹了吹刀尖的灰屑，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凿个洞，偷点东西，仅此而已。”

“嗨，顾兄弟，你可别逗我了，咱们今天先把正事办了，你要是看上这窃香阁什么东西，哥哥改天带你进去直接抢就是，费这功夫作甚。”

“我要偷光，光，你能带我去抢？不对，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这叫借光，凿壁借光。”见王行天仍然一脸茫然，顾卿影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解释道：

“待会我要在这儿看书，总得弄点光亮出来吧，相信我，凶手拒绝不了我这样的诱惑。”

顾卿影说完拍了拍王行天肩膀，示意其退到后边去，后者心里一阵嘀咕，这小子或许和宋大人还真是亲戚呢，脑子都有点不正常。

凿墙声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两个小厮怒气冲冲地冲出门来，正要破口大骂，却是一眼瞅见了西南面外墙持刀而立的一众差役，吓得赶紧又缩回了屋内。

不一会，一名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从窃香阁内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哎哟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大人，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这是在做什么呢，要不要带兄弟们进去暖和暖和。”

中年妇人一边向王行天打着招呼，一边却是悄悄地打量着正在凿墙的顾卿影。

“柳妈妈，本捕头今晚要捉拿那偷心的贼，需要借你这一面墙用用，你没意见吧。”

“啊？借......借墙，王大人此话何意啊，瞧您都把我给说糊涂了，要不然咱们还是带兄弟们先进去喝上一杯，暖暖身子？”中年妇人一边说着便要去挽王行天的胳膊。

王行天却是一把甩开中年妇人的手，厉声说道：

“你个臭烂腿子的，给你脸了是吧，赶紧给我滚一边去，还有，今晚到了子时，把门窗都给我关死了，不准任何人出入，明白了吗，再废话，待会统统带到衙门去。”

中年妇人吃了一吓，不敢多言，一路小跑着回到窃香阁。

......

片刻后，顾卿影望着墙上碗口大的洞，幽幽地叹了口气：“唉，可惜，普通人挖这么大的洞怕是要挨打的。”

“顾兄弟，你这洞挖完了？”王行天见顾卿影收了刀，便又跑上来，用脚刮过来积雪盖住刚刚凿墙的砖头碎渣。

“嗯，弄好了，王班头你这便带着大家埋伏起来吧，等我这换过衣服，咱们就只需要等待那凶手出现，然后一举拿下。”

顾卿影说完，便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白袍儒冠，又用书箱将长刀挡了挡。

一众差役也是分散开来，各自找好藏身之处，而王行天则是走了约莫四五十米远，才在一家商铺前停下，一掌劈开了商铺窗户，独自一人跳进去躲了起来。

......

“人之初，如玉璞，性与情，俱可塑。”

“若不教，行乃偏，教之道，德为先。”

“昔贤母，善教子，孟断机，岳刺字。”

“养不教，亲之过，教不学，儿之错。”

午夜时分，长街寂寂，偶有枯枝不堪雪欺，吱呀作响，伴着书声琅琅。

距离窃香阁百米外的一处屋顶上，一名面容清癯的儒衫老者负手而立。

老者先是瞟了瞟差役们藏身的地方，旋即将目光移向了正蹲在墙角读书的白衣少年。

“太美了，这样的画面，老夫已经许久不曾见到了，想当年，主人也是这般用功读书，唉......”老者面露追忆之色，手捻长须，低声自语。

忽然，只见老者抬手一挥，周围空气便如水波般荡漾开来，随即，老者的身形便已出现在了顾卿影身后。

见到凭空出现的老者，众人也是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将腰刀紧紧攥在手里，大气也不敢喘。

“小友，你这是看的什么书啊？”儒衫老者轻轻拍了拍顾卿影肩膀，面带笑容地问道。

“啊~，原来是位老先生？小子读的乃是《三字经》。”顾卿影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随即拱手作揖，向儒衫老者说道。

“哈哈哈，不好意思，吓到小友了，嗯，《三字经》？倒是不曾听闻此书，小友可否借上一观啊？”

顾卿影不过是随便从衙门里找了一本书罢了，哪有什么《三字经》呢，被老者这么一问，竟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