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云涌（1/3）

静谧的午后，难得有雅兴和精神出来走走的老帝派人把司空明镜请入宫中，一齐来到御花园里散步。

夏日花开最是娇艳。

万花丛中走过，鬓角的发丝又白了许多的老帝一改往日的疲倦，神态怡然，眼角含笑，一脸的慈祥，不像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反而倒像是一位寻常人家的老爷爷。

“陛下今日怎会有功夫来逗鸟了？”手拄龙头拐的老人家大大方方的坐在大常侍搬来的椅子上，乘着树荫，掌心摩挲着黑里透亮，仿佛打了层蜡的龙头，笑眯眯地盯着老帝瞧个不停。

手里提溜个鸟笼子的老帝接过宫女递上来沾了些鸟食的小木棒伸进笼中逗着那支羽翼金黄，拳头大小，脖间有七彩绒毛的奇异雀鸟，不时学几声鸟哨逗它，浑浊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

“你可还记得，当年南下攻扬时，为避敌锋芒，咱们率领大军在那老林子里足足埋伏了七日，不敢发出丝毫的动静。生怕露了马脚的我们还日日学着群鸟争鸣，你来我往的，反倒把那林子里吓跑的鸟群叫回来了，林中每日万鸟啼鸣，好不热闹，这才让那个最为棘手的敌人放下的心中戒备，选择了入林抄近道偷袭我军后方，惨遭埋伏，至此天下再无与殇可战之敌。”

“你说说，假如当年的那一战，不不走这条路，如今的天下究竟落入谁手？”

逗鸟逗倦了的老帝把鸟笼子挂回树枝上，走到司空明镜身旁，接过宫女奉上的茶水，斜靠在椅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双眼微眯，嘴里哼出小曲儿的老人家似乎还沉浸在昔日的光阴之中，缓缓回过神，轻笑道：“若是他还能再忍三年，大殇必败无疑，或许此刻的天下得是另一个国姓喽。”

“可惜他不敢赌，大势之下，他只能冒险和陛下一争。他太自负了，自负于敢小觑天下人，不屑一顾，自觉无人配的上成为他的对手。若是换了别人，根本不会走那条道，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十步之外，可惜忽略的脚下的每一步，这才落得兵败如山倒，从此再无与大殇对弈的实力。”

“当然，谁也无法说他当时的选择就一定会是错。那一战，老夫呕心沥血，疲心竭虑足足花费两年的时间方能引他入局，天时占尽，地利占尽，且说人合，观春秋以来，陛下还能找得到有那些人之姿的人吗？”

“与其说是陛下打败了他，不如说是他输在了滚滚大势之下，一代英豪，若非天要杀他，他又岂会如此落幕。”

语气平淡的老人家嘴里说的仿佛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从他的口中听不出有关那场定鼎之战的艰辛危险。同样，他也没有客气，虽是最终赢家，奈何胜之不武，若非大势如此，眼下的老帝还会坐在眼下的位置上吗。

点点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洒下，享受着微风徐徐的老帝把玩摩挲着手里的茶盏。对于老人的话，他没有任何的反驳之意。赢都赢了，如今的天下都已经坐稳了，再往回看，也就是口中的故事了，还有什么好争的呢。“是啊，他是一代英豪，堪比天人之姿。有的时候寡人也在想，如果他还活着，如今的天下该是何等模样？”

“输赢胜负都已成定局，如今回想，也不过是口中的感慨罢了。”

老人点点头，扶着龙头拐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腾出只手比了个请的动作。“还是继续走走吧，御花园这么大，要是歇息，今日恐怕走不完喽。”

把手中茶盏交给身旁宫女的老帝背起手，笑道：“今日走不完还有明日嘛，御花园再大也有四壁围绕，会走完的。”

“陛下就不怕明日醒不过来了？”老人笑问道。

“也对，也对。”

老帝与老人相视一笑，并肩而行，继续游览御花园的风景。

自小乘归来，彻底把江湖掌控于手的李沧溟自此消失在世人眼中。

有人说他回了天下第一庄；也有人说他连经大战，身负重伤，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养伤；更多的人说他已经走出了最后一步，剑开天门，蜕凡化仙……

虽说江湖上有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四起，可江湖的动荡没有因为他的消失而平息。

在朝廷大军，督翎司和天下第一庄及麾下的势力的共同联手下，凡有不服于他们的江湖门派势力通通赶尽杀绝，明面的动乱看似平息，可暗地里的血雨腥风还在继续，大有赶尽杀绝之势。

而身为此次动乱始作俑者的李沧溟眼下来到东海崖畔，与一斗笠蓑衣，盘坐于顽石之上，一竿面海的醉翁共饮一坛香醇。

观醉翁的模样，不像是个练家子，身上没有丝毫的内力涌动，也没有半点绝世高人的气息。顶着个红通通的酒糟鼻，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怎么看都没办法和高人的模样连接起来。

“不喝了，不喝了，再喝酒醉了，今日的鱼还没有钓起来呢。”

抬手擦去嘴角酒渍的醉翁挥挥手，踉踉跄跄地躺靠在顽石上，浑浊的双眸望向波光粼粼，没有边际的浩瀚东海，手中的鱼竿和长长的鱼线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

就这样一个在普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