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2）

眼前漆黑而幽闭，好似身陷沼泽。

少年欲要挣脱，可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陷越深。这沼泽仿佛存有万丈，一直下陷，下陷。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始终不至最底。

……

……

忽地，胸腔微微发寒，仿佛冰霜凝结。

李清双眼睁开，眼神里尽是疲惫。入眼的依旧是一片黑暗，只见夜中有雪花一点点飘落，竟是不知何时下起雪来。他胸膛上也盖着雪，不厚，隐隐散发着寒意。

雪夹着风，不断落下。

浑身一颤，他受到刺激，欲要站起。左腹猛地传来剧痛，如有利刃狠狠扎入，李清突然想起，他的左腹曾遭杨群砍了一刀，昨夜……还是今夜？

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一边怀疑，一边伸手摸向左腹，冰凉中有些坚硬，似乎是已经结了痂，李清自己都感叹，他的恢复力着实惊人。思虑之余，他咬了咬牙，硬是站起身来。四处张望一番，此刻还处于夜里，身在那个小巷。

那……红衣人呢？

李清眉头皱起，再望，何处都不见红衣人身影，想来已经离去。

他扫视地面，雪地一片狼藉，显然有战斗的痕迹。在这北城，日日有雨雪，若是昨夜，这等痕迹定是被掩盖了才是，如此便证明，他并没有睡多久，此刻还未天亮。

强撑着身体，蹒跚两步。

李清寻到了长枪，弯腰拾起，以此为杖，顿时轻松了不少。往回行了两息，果然见一人正瘫倒在雪地中，背朝上，面朝下，背上覆上了一层白雪，隐隐能看到堆积的白雪下盖着鲜红，再过半个时辰，这个人定会被彻底掩埋。

看其装束，正是杨群。

“这是红衣人下的手么……”李清口中呢喃，身形一弯，便在杨群的尸体旁坐下。脑海中浮现出不久前的一幕。当时他正欲离去，忽感脖后有些湿热黏稠。如今细想，那怕是杨群之血。杨群起身，提刀要斩他，红衣人在杨群身后出手，杨群躲闪不及，一击致命，由于和他相近，血液喷洒了不少到身上。

紧跟着他后背如遭雷击，身体被击飞出去。想必正是红衣人斩杀杨群后，对他发起了攻击，只是李清不知为何……那红衣凶犯伤了他，又不对他痛下杀手。

且隐约记得，他快要昏迷之时，红衣人正落下眼神，眸子里还带有……一丝不解？

莫非……

是在戏弄自己的猎物？

李清闭目沉思，尝试代入红衣人的视角，一番推测下来，只有一种可能最为相近。那便是他实力太弱，对红衣人毫无威胁，红衣凶犯不屑杀之，以戏弄他为乐。

良久，也难想到第二个原因。

突然一个想法传至脑海中。

若是在他昏迷之后，有第四人来此呢？那人实力比红衣人更高，一举逼退了红衣人呢？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李清否决，能够威胁红衣人的全城不过雷英、马车夫二人。若真是他们，怎么可能不回来处理他与杨群这“两具尸体”，任凭他们“两具尸体”瘫倒在这里？

虽说他不是什么人物，但这杨群据说可是三皇子的侍从，还是一位炼气士，在军中定然地位不小，不该被如此忽视才对。哪怕其酣战良久，抽不得空，那也该将消息传出去才是，如今自会有旁人来“收尸”，且若他与红衣凶犯交手腾不出空，此刻城中怎会如此安静？

可若不是他们二人……

李清缓缓睁开双眼，眼神看起来格外深邃，心中有了定论。他将一切排除在外便只剩下一种可能——有除他二人之外的强大炼气士来此！

少年缓缓站起，撑着长枪。

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偏偏极其坚定。

风雪愈加猛烈，不多时，杨群的尸体已被掩盖，好似一个孩童兴起，与伙伴一同堆起的玩物。

……

……

待至客栈，已能瞧见天边似有白光，想必不过多久便会天亮。李清抬头瞧了一眼客栈二楼，立时便寻见自己房间。此刻他身着血污、雪水，旁人一见自己便可知自己夜里曾受过伤，若是传出，定是不妙。李清心里明白，立刻决定从墙上起而翻入房间。

扫视一番，周遭无人在看。

他将长枪收入储物袋内，伸手扶着客栈墙壁，微微喘息，有些力不从心。方才夜里一路逃亡不说，最重要的是，他与杨群激战良久，身受重伤，血流不止，身体已是乏得不行，只想好好歇息片刻，却又无可奈何，唯此一条路可走。若是从正门进入或是不回，定会遭人发现。

歇息片刻，少年提气至足。

李清猛地踏地，犹如一道闪电腾空而起，他不顾左腹疼痛，伸手抓住自己门房的纸窗，双脚搭在窗外。由于李清有心控制，攀墙毫无声响，少年深深呼了一口气，略做调整，他拉起纸窗，一闪便纵身翻入。

只听“啪嗒”一声，整个人已入门房，李清倒在地上，纸窗也“啪”一声轻轻关闭。全身肌肉刚一放松，左腹就似是撕裂，如被野兽生生撕咬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