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2）

烛泪从来没有想象到自己攻击会被人看破。

当然，他想象过那些以前的绝世高手，如果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定能够将自己击败。

他本来就是三脚猫功夫的人。

生在武学的宗室之中，吊儿郎当不思上进。

世人妄自执迷，当年武学被人推崇的时候，他却只是带头捣乱。不是听功法心得的时候打瞌睡，就是将拳头拿来跟地痞流氓斗殴，别人家保护乡民有了名气，他仍然腰间挂着一壶赊来的酒，躺在宗室门前的百年柳树之上，一只脚垂下来在半空中无聊地晃荡，两只手抱在脑袋后面，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前往宗室武道场上练习的师兄弟们，而后闭上眼睛，听着他们练功的声音。

无聊。

不如喝酒泡妞来的有趣。

烛泪是这么想的。

自己的师兄弟在武林之中名声渐渐响亮，他的在乡里巷子之中，臭名也逐渐远扬。追债的寻仇的找上门来，他终于落到了被逐出师门的地步。

烛泪落寞地下了山。

宗室的师兄弟们目睹着他萧条的背影，窃窃私语，似乎在嘲笑着他这种放浪形骸的生活方式。

他朝着路边的石头啐了一口，却看见在石缝里长出来的兰花，轻轻在风中晃动了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他站在兰花前面忽然间愣住了。

脑袋空空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想些什么，却觉得天地万物在这个夹缝中生存的兰花面前黯然失色。

日光变成了夕阳红，又从夕阳红变成了深海蓝，最后一缕阳光消失的时候，烛泪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看着一株兰花发呆了那么长的时间。

真是蠢得要死。

他唾骂了自己一声，双手插在脑袋后面，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似乎给了他什么感悟的地方。

烛泪觉得自己一定会忘记了在宗室里发生的一切事情。

他对宗室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这世间的好玩的有趣的有意思的东西那么多，谁会天天苦行僧一样修行习武。离开了宗室之后，他游走在花街柳巷，耽溺在寻欢作乐之中。城里的姑娘尝遍了，便去下一个城里，很快手头上的钱花完了，又开始重操旧业，跟一些地痞流氓一起打家劫舍。

日子过得飞快，到禁武令颁发的日子。

所有的江湖与武林在一朝一夕之间销声匿迹，那些修行修炼的气氛也如同烈日下的浅水蒸发成水汽消失不见了。酒肆茶坊里聊的都不再是江湖里面发生的八卦野史，众人们好奇的也不是两个门派在哪几个山头比武论剑，或者是最近流行的又是哪家的剑法，又或者是谁家的小子冒出了天赋被哪家的门派看上了……

忽然之间，街头闲聊的都变了一个话题，如同这个世界整个都变了不同。

那些“陈旧”的话题，换成了日后营生的愁苦，哪里的转职处福利比较多，转职后的工种哪一个比较喜欢。

烛泪对这样的世界有点陌生。

那些他嗤之以鼻的人从话题之中淡去，这让他很不习惯。

后来某一日，他在一个赌坊看见了自己某个师弟，现在穿着赌坊护卫的衣裳，正在给乌烟瘴气的地盘看场子。经过的时候他还没有认出对方，直到对方拉住了他的袖子，低声喊了一句师兄，这才看出了以前的模样。

烛泪讶异他为什么沦落到这个地步。

师弟低眉苦笑，这才告诉他，宗室已经被朝廷夷为平地了。

烛泪如同雷劈了一样，呆若木鸡。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沿着上山的路来到了宗室的山门之前。

那株他平时都会躺在上面睡觉的百年柳树也被巨大的机械推倒在一边，树根连地拔起，张牙舞爪犹如一个噩梦的入口。

曾经挚爱的宗主站在宗室门口，靠在断了门梁的拱门旁边，神情萧瑟。

他原本意气风发的容颜不再，现如今只是一个苍凉的孤苦无依的老头。

宗主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宗主，两个人的视线隔着不断响动的机械在空中交汇。就在烛泪要开口的时候，宗主抢先移开了目光，隔壁站着一个穿着华服、牛高马大中年男子，拍了拍宗主的肩膀，交给了他一沓银票。

[你来我们私宅当大总管，是我的福气，这点薪水你先收着，回头还得让你教教那些护卫的一些拳脚功夫。]

[哪里哪里，现在能接纳我们的，是我们的修来的福分……]

宗主弯着腰毕恭毕敬地点头，脸上扯出一抹让烛泪厌恶的笑意。

烛泪没有再看下去。

转身又下了山。

这一次他走得很快而坚决，石头夹缝中生长的兰花也不能够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一块宗室建筑上的石头落下来，顺着台阶滚落。

最后落在了兰花的生长的位置，啪叽一声，将那娇嫩的花瓣压成了碎泥。

烛泪几乎是冲回了自己的住所。

他住在贫民窟里面，破烂的茅草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