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2）

咣当！

一声铿锵，冰冷的精铁牢门在身后紧紧关闭，黑暗如同蛰伏在地狱中的怪兽，将阿休的身影吞没，牢门外摇曳的火光，衬托得不见天日的牢房更显阴森。

饶是阿休剑心沉稳，也不由慌乱起来，那道铁门阻断的不仅是他逃脱的道路，更是将他的自由生生剥夺。

“我……我好怕！”

突然，身旁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阿休这才从慌乱之中回过神来，低头看着紧紧贴在他身旁的小宁子，在一片枯寂的黑暗中，她的大眼睛依旧清澈见底，却荡漾着恐惧的波纹。

“别怕，有我！”

阿休仿佛找到了奋斗的目标，那双眼睛的注视让他感觉肩头沉甸甸的，却将他心中的彷徨彻底驱散，略显病容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温柔的微笑：

“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的！”

紧紧贴在手臂上的小小身躯，终于停止了颤抖，小宁子在黑暗中定定地望着阿休难得一见的笑脸，突然仿佛充满了勇气，也咧开小嘴，呲牙一笑，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

“这就是肩负使命的感觉吗？娘亲！”

阿休恍然，发觉曾经无比痛恨的使命，在这个孤立无援的境地，居然拥有着难以想象的魔力，带给他的不止有守护的责任，更有抗争的勇气，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落寞：

“有生之年，我还能回到故乡吗？”

阿休的眼前，不由闪过在万劫之地艰难求生的窘迫，在铁狱长城上与无数武者并肩作战的豪迈，还有小姨送别时那决绝却又饱含眷恋的一剑。

可这一切，都成为了午夜梦回中的零星片段，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太阿剑！

阿休身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失去了最后一道灵纹，他依然无法与脑海深处的太阿剑取得联系，或许，当他找回太阿剑的剑尖，使其完整之时，才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我一定会找回太阿剑！那就要先从这个地狱般的地方逃出去！”

突然，在牢房外盆地的正中央，传来一声声刺耳的铜锣声，将满心彷徨的少年们都吸引过去，阿休也回过身，看向那个若隐若现的洞口，只见一道道矮小的身影，艰难的从洞口中爬出来，一个个满脸黑灰，伸出不堪入目的双手，将三两块黑色晶体交到洞口旁的骑士手中，自始至终，他们空洞的眼神一直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已经化身无知无觉的行尸走肉。

“他们……好可怜……”

身旁传来小宁子不忍的叹息声，阿休锐利的眼睛却能看到更多残忍的真相，只见这些矮小的少年双手上，布满了一道道狰狞的口子，如同婴儿的小嘴一般大张着，参差的伤口已经被黑乎乎的污垢掩盖，没有流出丝毫血迹，散发着尸体般的恶臭，竟已经坏死，等待他们的唯有残废。

然而，骑士们依旧不愿放过他们，粗暴的伸手在他们破旧的衣兜里反复搜寻，直到检查没有发现私藏，这才放过他们，等待他们的，是一口沸腾的铁锅和飘散着霉味的粗劣饭食。

直到这时，他们的眼中才会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渴望，如同僵尸一般扑向铁锅，将毫无知觉的手伸进滚烫的锅里，如同恶狗一般抢食。

阿休的牙齿紧紧咬着，目睹眼前如同噩梦般的场景，突然感觉，即便是万劫之地的凶恶劫兽，也比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魔可爱许多，恨不得将那些依旧在肆意谈笑的黑甲骑士杀戮殆尽。

“我们……也会变成他们那样吗？”

小宁子的声音再度颤抖起来，直到此时，她才清楚的认识到，死亡永远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像他们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休与她牵在一起的手掌又紧了紧，坚定地摇摇头：

“不会的！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的！”

他的声音从未如此凝重，仿佛要将这个信念深深的印刻在自己的心里一般。

小宁子重重地点了点头，感受着阿休皮肤上的滚烫，赶紧扶着他走到牢房的深处，只见狭窄的牢房里，并无桌椅，只有一团湿漉漉的干草，上面还染着一团团黑乎乎的污渍，不知是泥巴还是血迹。

小宁子蹲下身，勤快地整理起干草来，任由锋利的草茎将她嫩白如玉的小手划出一道道血口子，还强颜欢笑地冲着阿休说道：

“很快就好了，只要好好休息，你的病很快就能痊愈……”

可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手掌就抓住了一个树枝一样干枯的物事，明显不是干草，她不由借着门外的灯光，仔细辨认……

“啊！”

仿佛冲天而起的爆竹，一声刺耳的尖叫在牢房中骤然响起，阿休大惊，拖着疲惫的身躯，一闪身来到小宁子身边，张开手臂，将她护在身后，这才定睛向干草中看去，不由也是一惊。

只见一具不知死去多长时间的尸骨就隐藏在一堆乱糟糟的干草中，一双只剩下两个空洞的眼睛，沉默地凝望着被黑暗笼罩的牢房，似乎在发出一声声无声的控诉：

“为何命运如此不公？为何老天从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