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云梦洲，藏剑山庄。

余平安印堂上淌下几滴血珠，那柄天问剑依旧未曾拔出。

白衣老人叹了口气，却不是失望。他轻描淡写地一挥衣袖。那千万柄长剑瞬间灰飞烟灭，只剩下一柄清雅隽逸的秀剑往剑庐中掠去。

余平安强行稳住气息，无奈说到：“平安知道师傅方才施展万剑归宗一式是想助我寻得剑心，可十余年舐犊情深。即便您老人家刚才杀气滔天，可无论是您，还是平安。咱心里都明白，谁都有可能对平安不利，唯独师傅您却是万不可能。”

白衣老人没有说话，只是幽幽走到余平安面前，伸出两指一弹他的眉心，淡淡说道：“就你机灵！”

余平安吃了白衣老人一记脑瓜嘣，双手捂着额头，哀怨说道：“师傅，疼！”但下一秒他才发现，在他额头上的那抹血迹已经消失了。

白衣老人没有说话，只是双手负于身后，望着西面沉吟片刻后，说道：“平安，你所要走的路与别人不一样，注定充满荆棘坎坷，可你的作为将会无可限量。”

余平安听完并不欣喜，反而是忐忑不安了起来。他有预感，他马上就要离开这座他生活了十余年的藏剑山庄，离开眼前这个与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感情的白衣老人了。

老人望向余平安，继续说道：“你有灼璃之心，却没有剑心。是这座孤山限制了你，你应该去山下的世界看看，在那里，你会找到你的剑心。”

余平安低头敛眉，低声问道：“师傅，平安找不找得到剑心，真有那么重要吗？”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沮丧。“平安不想下山。”

白衣老人双手负在身后，转过身不去看他。只是缓缓说道：“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

余平安抬头望向白衣老人，说道：“什么由命由人的，平安不懂！”

“甲子以前，妖众屠戮云梦，只为谋一场造化。天下能人异士四方云集而来，旨在抗击异族。可妖众势大，这场鏖战，一打便是几十年。”白衣老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平安，你瞧瞧这藏剑山庄。以往，它又岂是这般模样？”

余平安依旧望着白衣老人的背影，沉默不语。

夕阳缓缓西下，将他与老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阵清风拂过，老人的一袭白衣随风而舞。

余平安的眼中闪过一缕神伤，老人的孤苦，他自然能懂。但正是因为他懂，所以他才不想下山，所以他才想放弃了草野之间的无限可能。

白衣老人缓缓转身，望向余平安，说道：“平安，师傅知道你心里在牵挂着什么。只不过，我这一辈的老家伙要么是死在了战场上，要么则是老死在了那禁忌之门前。我倒算是幸运，有你陪着我守在这剑庄十几年。”白衣老人脸上浮起一弯欣慰笑意，接着说道：“青春背我堂堂去，白发欺人故故生。师傅老了，肩膀上的担子需要有人传承。我这一生只有你这个徒弟，平安，你愿意挑起师傅的担子吗？”

余平安听得征征出神，沉默了半晌后才终于喃喃吐出一个字：“嗯！”

白衣老人莞尔一笑后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余平安头顶，感慨说道：“都这般高了，也是个可以顶天的大丈夫了。”

“随我走吧，先去过葬剑岗拜过列为师尊。”白衣老人收回右手，又负在了身后，缓缓朝着藏剑山庄深处走去。

葬剑岗？余平安在藏剑山庄呆了十余年，却未曾听说过还有葬剑岗这个地方。可随着白衣老人渐行渐远，余平安也只好怀揣忐忑跟上前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老一少便来到了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阴暗通道。

寂静，晦暗，神秘，这是余平安此刻的感受。白衣老人却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了，只是两指轻轻一弹。一道无形的剑气急掠而出，引燃了密道两旁的灯芯。

烛火摇曳，余平安定睛一看，分明走到了尽头。前面是一处厚实墙壁，而身后则是方才进到此处的入口。

死路？余平安如是想着。

白衣老人没有说话，只是又推出一掌。随即而来的是一阵轰隆声，面前的墙壁竟然转动了起来。

随着墙壁的转动，暗道内的光暗也越来越发明亮起来。直到最后，余平安才看到了那墙壁之外的另外一番天地。

那是一片广袤的平原，然而违和的是。它没有平原该有的生机，反而是一片死寂。一道道坟墓伫立着，上面没有名字，只插着一把把长剑。

余平安有些失措，但还是随着白衣老人缓缓走了进去。

两人来到一座坟前，坟头之上插着一柄透着淡淡红光的桃木剑。随着白衣老人与余平安越走越近，那把桃木剑的剑光愈发浓郁。

余平安望向白衣老人，老人解释道：“这里是葬剑岗，藏剑山庄的每一代剑仙便是葬于此处。墓碑之上没有他们的名字，但是插在上面的剑，无一不曾搅动天下风云。剑，便是剑客最有力的身份象征。”

白衣老人望向红光大盛的桃木剑，又看了眼余平安，夹杂深意，缓缓说道：“这柄木剑，名叫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