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起雾（1/2）

于是厚力护坛成了众目的焦点，街坊停止了求饶，官差也停止了抡棒。甚至时间都仿佛停滞，都在看着预期中，有福被劈成肉泥的场面出现。

此时万里无云，众人却分明听到一声惊雷炸起。据在场者事后回忆，那声惊雷好大，好近，似乎就炸响旁边屋顶上，震得众人神魂悚然。

雷声未落，众人只觉眼睛一花，一道白影闪过。

然后巨斧落下，意料中的血花并未溅起，而是发出一声堪比惊雷的金铁相交的锐响，令众人牙酸耳鸣！

再举目看时，那巨大的斧头停在半空，阻止它劈下去的，是区区二尺长的青铜尺。

与巨斧相比，青铜尺小的就像根牙签。

那是怎样的巨力，才能以这么一根“牙签”挡下厚力护坛的雷霆一击？

于是众人就看到握着青铜尺的人，一袭白衣，身材虽然挺拔，但与护坛的巨臂相比却远算不上壮硕。

护坛与街坊们一起认出了这白衣人，脱口道：

“损鹤居士！”

“白二哥！”

沈良。

沈良曾与其他护坛交过手，知道这类人力道强劲，不可轻敌。

于是直接调运六二灭鼻仙法，以雷霆之力刺激自身潜能，在斧头劈落前留下有福性命。

“损鹤居士！念在司命看重你，我不想跟你动手，但你也要适可而止！否则我照砍不误！”厚力护坛怒喝道。

沈良笑道：“我是个好人，别人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有福不想挨打，所以我帮帮他。”

厚力护坛略一思索，觉得在众反贼中放走一个有福，权当是看在司命的面子上，而且顶罪的人也够多，他又是个小孩，算不上什么大事，当下收起巨斧。

众街坊一看沈良果真救下了有福，再蠢的人也知道这诨号损鹤居士的白二哥果真在祭礼司有极硬的关系，急忙道：“没错没错，就是二哥让咱们拿着家伙来这里等他的，要给我们免利息！而且我们都不想挨打，二哥帮帮我们呐！”

厚力护坛一听，颇是为难。只放走一个有福还好，若把人都放了，那是绝对交不了差的。

只有拼着得罪损鹤居士，也得处理了这些反贼！

幸而沈良是个好人，好人不会让人为难，于是开口道：“我早就看穿这群人里，只有有福一个不想挨打，放他走。其余的虽然我实在想不通原因，但你看他们一个个逆来顺受，分明就是想挨打的样子，所以，你们继续。”

“不是啊，我们真不想挨打！”然而街坊们的澄清自然不被官差们接受。

棍子再次抡下，溅起一声声痛苦的哀嚎。

厚力护坛冷眼瞥了一眼有福：“看在损鹤居士的面子上，你走吧。”

“我不走！”有福挥舞着柴刀，在混乱的场面里劈出一方空地，他对街坊们吼道：“你们还手啊！为什么不还手！”

可街坊们哪里敢还手：“还手就是个死！”

“死也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他们才不敢欺负俺娘！”有福咬牙道。

听有福提到他娘，街坊们也想到自己的家人，自己的父母妻儿。

回想往日所受的非人欺辱，就算不被当成反贼，五倍利息也是无论如何也交不起的，缺的部分按往日惯例，肯定是要用实腹坊的女人们的身体补齐。

“其实……”沈良开口道：“我要的诚意不是钱，而是你们的反抗。只有你们自己也动手了，我才知道你们是真的想解决问题，我才能踏踏实实地帮你们。”

沈良的话成了街坊们的定心丸

“横竖都是死，拼了！”那一直被压抑的怒火终于点燃，锄头、铲子、耙子、连枷……这些原本温驯的农具此刻成了危险的武器，林立而起。

“都下死手，照头打！一个不留！”落云奉米知道局势危急，下了屠杀令。

这早在沈良意料之中，在心里对二月朔道：“二姐，该你出手了。”

只听正头顶“扑棱”作响，天空中出现一只白鹤。又有一团雾气如瀑布以白鹤为源，倾泻而下，只一瞬间便将戏台前的空地倾满。

而那白鹤的颜色变成五颜六色的炫彩，散做无数羽毛，于沈良身上聚成一袭羽衣。

浓雾中的凡人，目力仅可看到周身两三尺远，官差们只得分而散之，各自作战。

街坊们毕竟吃糠咽菜长大，力道自比不过吃肉长大的官差，此刻虽然在背水一战爆发的气势上占了优，但总归有失手的时候。

那个七老八十的编鞋老师傅，挥着拐杖，却被对面年轻官差不屑地无视，一记重棍照头还去。

就当老师傅即将头碎而亡时，二人身边的雾气迅如凝结成一个女人头颅的模样。

是二月朔的头。

“嘿！”二月朔笑吒一声，竟用自己的天灵盖直接撞断年轻官差抡来的木棍。

紧接着二月朔的头颅又炸散开来，重新融入雾气之中。

这一闪而过的女人头颅，带着某种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