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任寻（1/2）

再次醒来，是被痛醒的。

方栀夏用尽力气将沉重如山的眼皮抬起一条缝隙。

缝隙之中层层叠叠，如她游历过的边北石窟，只不过边北石窟里摆放的是当地人的信仰，各种造型奇特的神仙人物。

但此处石窟中，放的是一层又一层的无盖棺。

以圆形往上，逐渐收拢，越往上去石窟便越少，直到顶端。

所有的光线，都来自顶端的一个小小圆洞。

也许不小吧，是这里实在太大了，这层层石窟多得让她数不清。

“这里……是缚尸楼？”

“你醒了？”赵清涟的语气很是吃惊。

方栀夏气虚的很，“好疼。”

这一声，赵清涟没应。方栀夏扭头看她，这一眼，反倒是将自已看的吓了一跳。

她目之所及自已的半边胳膊，满是血污，连手指也抬不起来。

“我……我怎么了？因……亡魂所致吗？”

赵清涟回过神来，“是，被亡魂所致，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方栀夏痛苦地溢出一声，“不记得，只记得……你在调令、入楼。”

她一句话说的极其艰难，“我包袱里……有伤药，帮我……”

赵清涟就坐在她身边，也不动弹，“没用的，阵法之中，外伤不止，内伤更不止。”

方栀夏喘了口气，又道：“行吧，是你……保了我一命吗？”

赵清涟又没应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疼了，不能想……想办法，就……杀了我吧。”

她似实在煎熬不过了，只想求一死。

赵清涟的眼神转来转去，最终还是转回到她身上，“这里就是缚尸楼，看到石壁上一层又一层的棺、人了吗？”

“看到了……看不太清。”

赵清涟道：“至少有上千具尸体，以傀儡线裹之，可保尸体不腐，养得更久些，傀儡线入血肉，可将尸体还原致毫无断痕。

听闻再养的好一些，调令出楼时，可与常人无异。”

方栀夏疼的频繁深呼吸，她浅笑一声：“若用于医，也是好物。你怎么样……可转令成功？”

赵清涟又疑惑地看她一眼，“我们在这里已有约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发生的事，你当真一点不记得？”

方栀夏有些不耐烦，“你直说……别……总问、总问，我好像……也没时间……听你废话了……呃……呼……还是……杀了我吧。”

她痛苦万分，但凡不是铁石心肠之人，看了都该面露担忧或紧张吧？

但赵清涟明显没有，她依旧坐着，依旧那个情绪道：“你为什么还召了蔺解？”

蔺解，是宁王的堂兄。

赵清涟让她再召蔺封阳与任元臣时，她最终出口只有一个应字。

无名调令既然已经可以，那是不是也可以无需念声出来？

方栀夏实验了一番，确实可以，她在心中也多唤了一个蔺解。

只是觉得，多一个蔺家人应该能更有底气些。

“怎么了？操之过急了？”方栀夏反问。

赵清涟冷看她一眼，“也不算，至少让我调动了赤僵萤火，引我们入了这里。”

“所以呢……转令……可成功？”

赵清涟摇头，“还不算成功，你伤成这这样，我也有些累了。”

“没关系……拿走我的性命也可以……反正，也是你生的我。我可以……在死之前……听听你的故事吗？”

“我的故事？”

“嗯，很多……很多为什么。”

赵清涟有一会没说话，她确实疲惫了，方栀夏躺多久，她就坐多久，一步也不想挪。

“比如呢？”她问。

“比如，你是任寻吗？”

赵清涟轻笑出声，“任寻不是左国公的妾室吗？你真是伤得不轻，说什么胡话。”

“任寻很……有名吗？为什么冷冷清清……久居宫中……的长公主，知道她是谁？”

赵清涟又扫她一眼，总怀疑她在使诈，“当然是因为任将军。”

“蔺家将领……在你口中……便是蔺家人，为何……任元臣……在你口中，多称呼为……任将军？”

赵清涟停了好一会，懒得狡辩了，“是，我是任寻。”

“呵，我又将消息……带不出去，让我明白些……又怎么了。”

两个不动弹的人，好像闲着也是闲着般，赵清涟看着浑身血污的方栀夏终于开口：

“任寻，在七岁时就死了。左国公府中那人，是我表妹。她娘觉得任府孤女，享有朝廷每月下发的体恤金，任家无人，我死后任宅也会被朝廷收回，实在大有损失。

于是将她自已的女儿冒名顶替之。

称病三年不见人，再大些，长开了不那么相像了也是常事。”

方栀夏问她：“你七岁……就会给自已做死局了……厉害。”

赵清涟看着她道：“我三岁能成诗，六岁便自习入了玄门，你能如此聪慧，也该感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