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久违的家（1/1）

从录像厅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下，苏梦琪看了看手腕上的红色针织表带，已经快七点。

"要不要去我家吃饭？"林小楠问道，"我妈今天做红烧排骨。"

苏梦琪摇摇头："不了，我得回家。"上一世自已总是以学习为借口，推掉了太多和亲人朋友相聚的机会。这一次，她要好好珍惜每一刻。

拎着书包往家走的路上，熟悉的街景让她内心翻涌。转过街角，一阵悠扬的钢琴声传来——是弟弟在练琴。

那个旋律她再熟悉不过，是肖邦的《夜曲》。上一世弟弟最后一次演奏的就是这首曲子，在他生命的最后一个月里，每天都在病房里哼唱......"

站在楼下，苏梦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推开单元门的瞬间，钢琴声戛然而止。

"姐姐回来啦！"熟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伴随着"咚咚"的脚步声。十三岁的苏小诚探出头，脸上还带着一贯的阳光笑容。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苏梦琪几乎控制不住冲上去抱住他的冲动。但她知道，在这个时空，自已还是那个天天和弟弟斗嘴的姐姐。

"这么晚才回来！"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出，"作业写完了吗？"

"写、写完了。"苏梦琪的声音有些哽咽。记忆中母亲总是絮絮叨叨地操心，而现在听来，却觉得无比温暖。

"姐，你怎么了？"苏小诚凑近看她的脸，"哭了？"

"没有，可能是风沙迷了眼睛。"苏梦琪别过脸，快步走进屋。

客厅里，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老式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新闻联播》。茶几上摆着半杯浓茶，淡淡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

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那么让人心痛。上一世父亲为了给弟弟治病，积劳成疾，比照片里的他苍老了太多。

"爸。"她轻声叫道。

父亲从报纸后面抬起头，露出慈祥的笑容："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和小楠去看了场电影。"她乖巧地说，"《英雄本色》。"

"哦？"父亲放下报纸，"周润发演的那个？剧情怎么样？"

苏梦琪一愣。她早已忘了电影的内容，但记得上一世父亲最喜欢周润发。每次重播《上海滩》，他都会守在电视机前。

"挺好看的。"她轻声说，"下次带你一起去看。"

父亲微微一怔："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了？"

"闻到饭香了吧！"母亲端着一盘清炒油麦菜从厨房走出来，"快去洗手吃饭。"

餐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母亲的拿手菜红烧肉香气四溢，弟弟一边夹菜一边说着学校里的趣事。

"对了姐，"苏小诚突然说，"下周六我有钢琴表演，你来看吗？"

苏梦琪的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在地上。上一世的这场演出，她因为补课没有去看。那时候谁能想到，这会成为永远的遗憾。

"去，当然去。"她毫不犹豫地说。

"太好了！"弟弟眼睛一亮，"我练了好久呢！肖邦的《夜曲》，可难了......"

苏梦琪看着弟弟兴奋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那些微弱的征兆其实早就显现——他经常觉得疲倦，有时会突然头晕。但所有人都以为是练琴太累，直到病情确诊时已经为时已晚。

"小诚，"她放下筷子，"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

"挺好啊。"弟弟疑惑地看着她，"就是有时候练琴太久会有点头晕。"

果然！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她试探着说。

"检查什么呀？"母亲说，"肯定是练琴太辛苦了。小诚，以后注意休息，别太拼命。"

苏梦琪攥紧了筷子。该如何说服家人尽早带弟弟去做全面检查？

"姐，"弟弟突然说，"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是啊，"父亲也放下碗，"遇到什么事了吗？"

看着一家人关切的眼神，苏梦琪突然红了眼眶。她多想告诉他们未来会发生什么，告诉他们要珍惜当下的每一刻。但她不能，也不敢。

"没什么，"她勉强笑道，"可能是因为联考考砸了，有点压力。"

"别太在意，"父亲温和地说，"成绩不是一切。只要努力过，就......"

"我知道。"苏梦琪打断父亲的话，"我会更加努力的。"

这一次，她一定要考上理想的大学，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积累足够的资源。只有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救下弟弟。

"对了，"母亲突然说，"刚才王阿姨来过，说她家雨彤要参加什么物理竞赛......"

苏梦琪心中一动："我也报名了。"

"啊？"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

"你不是一直想学中文吗？"父亲惊讶地说。

"我改主意了。"她平静地说，目光扫过弟弟略显苍白的脸庞，"我想试试别的可能。"

餐桌上一时陷入沉默。窗外，知更鸟清脆的叫声传来，夜色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