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湖心长堤湖边亭（1/9）

容平姑娘准备的衣服自然是上好的料子，轻薄柔软透气吸汗，可尽管已是单衣，身体还是觉得热，汗水没有停止过。五目子不得不不停喝水来给自己降温。除了热，还有闷，稀薄的雾气对视线的阻碍并不严重，越往深处走，视野越见清晰，可空气里的窒闷却越来越重。

魔生看他这副狼狈相，笑着安慰说，过几日适应了就好，现在离开春还有好些日子，到了夏天才真叫难熬。

五目子在心底嘶吼一声。他发现，对这里的气候如此不适应的竟真只有他一个。

容平和魔生除了穿单薄些就没什么不同。茗兮和古阳也仅仅是额角沁汗的程度。更让他费解的事，连白锦绵也只是略嚷嚷了几声“热啊热啊”而已。

其他人就算了，白锦绵不仅和他一样生活在仙山，并且还在土里埋了一千多年，怎么就适应得如此之快？

白锦绵见五目子打量自己的目光满是疑惑，再看看他的模样，明白了原因。于是讪讪道：“土里暖湿，空气不多，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习惯了。”

五目子咬牙切齿，却打不起精神与他抬杠，流汗是件非常消耗体力的的活动，他决定闭嘴，装作没有被这里的湿闷影响。照魔生的说法，他们还要走一段长路，他可不想在半路晕倒，那才真的丢尽颜面。

“再忍些时候，出了林子就凉快多了。”魔生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鼓励说。

“你对这里真的很熟吗？可别走错了方向一直绕圈啊？”茗兮用手扇扇风。

容平专注地盯着一棵树看，树干上密密地布满青苔，乍看之下，还以为树干本身就是绿色的。

魔生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大家也就跟着走。走了一会儿，五目子倏然回头，容平依旧站在那棵树前一动不动。他停下脚步，转头想叫住前面的同伴们，却和古阳凝视的目光相撞在一起。他也在看容平。

五目子舔舔嘴唇：“等她？”

古阳点点头，推他一把示意他先走。

“不要太久，会迷路。”五目子喘着气说。

古阳向他挥挥手，往容平走去。

五目子心里嘀咕，妖域要是跟仙山一样大，这一天怎么够来回？与风师尊还在辇车里等候，魔生说等他们到了住处安顿好再来接他。他不太明白，与风师尊身上有伤，虽说有小山和小九，但毕竟落了单不怕危险吗？况且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让与风至尊步行，估计也是让小九拉着辇车飞过去，为什么不直接一起走呢？

狐疑加上身体疲惫，五目子的心情非常不好。但是他也知道，魔生做的每个安排都有原因，只是他不想让他们知道。而他的同伴们，似乎也早已习惯了不过多追问。

白锦绵发现他的掉队，以为他体力不支便走过来拉他。

“他们？”白锦绵看一眼他身后远远的两人人。

五目子摇摇头，挥手让他继续走。

林木遮天，光线黯淡，晌午像是黄昏。

“这棵树快要死了。”容平轻声说。

“生命都有结束的时候。”古阳回答她。

“你怕吗？”

古阳摇头：“在还不知道要害怕的时候，我就经历过了。”

容平知道古阳指的是他少年时被当做贡品献祭的事，也知道他从小就忍受着母亲的杀意。她听魔生提过，但不是很能理解那种情形下古阳的心境，所以她只是单纯地接受了他的回答。

“如果现在再面对的话，你会害怕吗？”容平伸手抚摸青苔，柔嫩的触感让她很喜欢。

“会。”古阳也伸手摸一摸青苔，“可是，你不用怕，你会长命百岁。”

容平想了想，蓦然明白了古阳这么在意她想法的原因，他一直没忘记她的长命锁被茗兮弄丢了的事情。如果不给他补偿的机会，他恐怕会一直这样担心她因为丢了长命锁而感到焦虑难安。

她回头看着他：“你和他很亲近。”

古阳略微困惑，思索了一会儿发现，会被人说与他亲近的大概也就只有茗兮了。

他斟字酌句地回答：“我们曾经相依为命。”

“现在呢？”

古阳沉默不语。

容平误会了他的沉默，肯定地说：“他还是会拼命去救你，我和魔生都看见了。”

古阳点头。

“只是他不如你勇敢，也做不到你那么绝情。”

古阳心中一凛，久久说不出话。

容平看他神情，似懂非懂，踌躇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古阳摇头。

“我以前以为，有些词听上去像是不好的意思，那就是不好的意思，一个人看上去不像好人，那就不是好人。后来娘亲说这么想是不对的。不好的词用在对的地方可能就是好的意思，不像好人的人也会做些结果是好的事情。我本来一直不太明白，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可又说不出明白了什么。”

容平仰望高高的树干，枝叶繁茂，生机盎然，一点都不像将要死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