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落花不愿睡去（2）（3/4）

贵重。”

容平想一想从荷包里摸出一面金雕镶玉的圆镜，古阳摇头。容平再想一想摸出一面镶木雕花略显笨重的长镜，古阳点头。

“你们可知，逃出来的老妖怪有多少？”茗兮问。

古阳回答：“据小曌子描述，全数未能尽计，照过面的约有二三十个。”

“如果都来……”

“或许来，或许不来，只能尽力坚持了。”

“要坚持到何时？”

古阳看一眼方云浦，后者替他回答：“立秋为限，提早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然后？”茗兮隐约听出了意思。

“走啊！”古阳笑。

“她不会肯跟我们同路。”

“无妨，只要她行动自如各行各路也好。”

魔生微讶：“只有她知道怎么走问仙道。”

“她不会说的，再想别的办法就是。”

“此次与前次不同，上次仙主未对我们起杀心，之后你去，他必定扣你勾结妖魔擅闯仙山图谋不轨之罪举整座仙山之力除你。你们之中可有人敌得住这座仙山？”茗兮质问。

古阳沉默，他并非不知此乃飞蛾扑火之举。

魔生说：“或许，叶姑娘会愿意。”

古阳看着他苦笑。

众人有些泄气，尤其是五目子听说原来古阳是想要通过问仙道问鼎仙山拜会林长仙，他惊讶之余更觉得荒唐无比。问仙道是什么道？是一条为了甄别道心而存在的玄幽之路。即使是仙山众仙，哪怕是与风道人这样德高望重修为深厚的道者，也不会为了测试自己的道心如何去走一走。这是一条无路之路，它的存在不过是为了证明仙山的深奥高远不可企及而存在的。仙众不曾通过这条路登临山巅，因为那里本就是只属于仙主的圣地。既然不能去不用去，又何必去？只有出于某些隐衷不得已要用此道来证明自己有资格属于仙门属于仙山，有资格与仙主坐而论道一较高下的人才需要去走一遭。这是一条殉道者选择的不归路。他不知道叶柔秀走过，没人告诉过他，但就结果来说，叶柔秀肯定也没能走完这条道，不然她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眉头紧皱，心生后悔，早知会有今日之需，这些年就该多打听打听仙山那些仙师道长都有些什么命门短处，日后大伙儿闯山也好多些胜算，以前因为少年意气他从不与其他仙众往来。思及至此，他心下愕然无语，他虽不喜欢仙众却钟爱仙山，毕竟它是父亲开创的。可现在听到古阳要去，他不仅不觉得古阳对仙山不敬也不觉得他是高攀，只是认为他应该用更有胜算的方式去抵达山巅而不是问仙道这条艰涩晦深的奇难之路。

他变了？他对这些同伴的感情超过了和父亲牙青爷爷一起生活了两百年的仙山？超过了那座被父亲珍若至宝舍命回护的仙山？不可能吧。

气氛僵硬凝滞，屋里的光线稀薄黯淡。

容平一个晃神，立刻打起精神逐一把灯火点燃。亮堂起来的屋子稍显温软，大家也都显现出倦意。

与风道人说：“一日先做一日之事，且捱过这三个月再议不迟。”

正巧忙碌了一天刚刚有功夫歇下的白锦绵走进来，一脸苦相：“饿死了，你们还不吃饭？”

看到本来这个时候一定会附和他的五目子两眼发愣，白锦绵好奇地摇摇他：“你们谈什么呢，这么严肃？”

五目子回过神来，摇头不语。

古阳的目光在白锦绵身上停顿了一会儿。

众人七手八脚地帮着容平张罗早饭。

古阳悄悄躲进角落。他倚在窗格上慢慢调整，紧张的心绪并未得到缓解。刚才，他说了很多话，做主了些事情，可他知道，他并没有多少把握，至多是五成的可能。他自己也有些怀疑自己为何能说得那般淡定。他心生愧疚，对这些竟然愿意相信他的前辈和同伴。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真的能做成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他俯身弯腰，将头靠近窗棂，死死抵住。

灯火穿过厅堂，四处敞亮，唯有他只身藏匿在阴影之中

茗兮眯着眼睛盯住那片阴影，只有他明白，此时黑暗比光亮给予的慰藉更多。

“凡是古远妖物，历经时光变更，岁月消磨，我们能活到现在，虽有机缘也需十足十的毅力。但凡有一点可能，我们都不会放弃继续活下去的。”

他想起树的话，心里暗暗想着一件不太可能实现的事。但古阳想的一直都是些不可能实现的事。有些他做到了，比如十五岁才开始修习刀法学得不比任何人差。有些他失败了，比如想要守住落花蹊那种知命安命的存在。但他并不在意，成功和失败从来不是他在意的，他在意的是，想做的都努力在做。

比如剑术，比如向一棵妖树求教。

“以血融，以命养。”当古阳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六个字时，他大约真心不觉得这是很难的事。

他从不害怕失去性命，他认为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因为他有那样的母亲。

茗兮闭上眼。他不一样，他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