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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1/1)
处理完这一切,我坐在灯下绣花。
哪个女子年少慕艾的时候没有幻想过,给自己的爱人亲手绣一条手帕呢?
只可惜对于我来说,永远没有将手帕送出去的一天罢了。
我伸手取丝线时,看见花瓶底下的压着一片薛涛笺。
上面笔力雄浑的字迹写着“问安”字样!
丫鬟对我说:
“金大少派人送了信来,请问姑娘何时商量从良一事。”
“他还说……若姑娘愿意委身下嫁,必定视姑娘如珠如宝!”
我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刺绣,感受到指甲刺破掌心的刺痛:
“再等等吧。”
在处理好姐姐和徐之鸣的事以前,我不会从良嫁人。
这是我十年来悬而未决的心魔,不为人知的隐秘!
我应该在走出这座花楼前,做一个干干净净的了断!
丫鬟下去的时候,悄声的对话传入了我的耳畔:
“梅太夫在等的,怕不是徐将军吧?”
“是呀,听说当年……”
“嘘,小声点……姑娘听了又该伤心了……”
指尖传来剧烈的疼痛,我一低头,才发现指缝里竟然扎上了一根针。
绣的银丝牡丹变成了红牡丹,妖艳、血腥、颓靡。
一如我的人生。
三日后,镇远将军府举办接风宴。
一封请帖如期而至,被送入了烟雨楼。
我虽然从小不受宠爱,却也习得了琴棋书画。
尤其是做倌人后,我唱的昆曲名满京城,甚至水平已达大家水准!
没有人知道,我醉心昆曲,是为了熬过这十年来的漫长寒夜。
无数个夜晚,我捧着昆曲本子细读,独自吟哦着唱词:
“情之一字,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我也曾无数次幻想过徐之鸣有一天知道了我的消息。
会身骑白马来救我,让我脱离这一切的苦难!
可是他没有。
没有人把我从父母的巴掌、妈妈的棍棒下救出!
来送请帖的丫鬟对我阴阳怪气地说:
“梅姑娘,这可是将军特地下的帖子!
您这种窑子里出来的身份,按理说是不能进将军府的大门,就连看一看都脏了地儿!”
“可惜呢,我家夫人大度,还念着你这个罪奴是姐妹。
我家夫人可说了,一别十年,到时候要好好跟您叙叙旧呢!
得,您好好准备着吧,特意请你唱昆曲儿,别到时候砸了自己的招牌!”
我抬起头,看见是姐姐身边的丫鬟菊雀。
从小,她就跟着姐姐欺负我!
人人都道姐姐端庄大度,可只有我知道,那是因为她不必亲自脏手!
菊雀,就是姐姐的传声筒!
小时候,她经常欺负我,弄脏我的裙子,编排我的瞎话。
这一番尖酸刻薄的话除了她,也没有别人说得出来!
可时至今日,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角落里哭的小女孩了!
我淡淡一笑:
“你这丫鬟蛮横无理,真是丢了你们将军府的脸!
你既这般轻狂,那本姑娘就少不得替你主子教训教训你。
来人啊,把她拉出去,架在当院打她二十板子!”
菊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不过是个从不受宠的二小姐,你敢……”
可她还没说完,就被一条破布堵住了嘴,拉了下去!
花街里有的有力的龟奴,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了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菊雀还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虽是乐籍,但既然邀请我,我就是座上宾客,是主人!
不是她一个小小奴才可以随意欺侮的!
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菊雀被送了回去,可罕见的是,姐姐倒是沉得住气。
并没有来兴师问罪!
三日后,我穿上最华丽的戏服,前往将军府!
林书毓,来吧。
我会将你亲手推入我所处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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