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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觉得白浪雪是一个偏工具性的角色。

直到刚才那一秒，他对上迟星的眼神，才终于意识到——白浪雪不是为了徒弟而死的。

那一刻，他在那个人眼中看到的不是慈爱和责任，而是决绝，一种卫道而死的决绝。

白浪雪愿意对抗整个世界，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徒弟，而是为了在这不仁的天地间，捍卫自己心中的信念——对的就是对的。任那人心冷暖、造化无情，他可以为卫道而死，却不可以向不义者认输。

虽然只有半集的戏份，但白浪雪从不是谁的附庸，他是一个完整的、立体的人。

明白这点的一瞬间，何光尘，或者说是江无涯，他心中原本的对师尊离去的悲伤，变成了一种更庞大、也更残酷的痛苦，他看到了天地不仁、看到了人心鬼蜮、看到了世事无常，看到了师尊的宿命——

大道无情，所以卫道之人不得不在红尘间沉浮，受风霜海水的摧折，以证己之道。

他不禁又想起过去，想起教自己演戏的老师，一起奋斗过的朋友，想起曾经刚出校园时的壮志，想起在演艺圈浮沉的这些年，曾见过繁华溃散，见过明珠化尘，想起自己心里那些放不下的东西……

他终于意识到，江无涯此刻所悲伤的、在后来的一生中始终放不下的，从来不止是他的师尊，更是他从师尊身上看到的，那一种对“道”的执着。

身形殒灭，道心不改。

这一刻，他看着迟星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看见往昔无数的人和事正飞速地向他涌来，又离他而去。

一阵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何光尘再也忍受不住，向那个人的背影伸出手，大哭起来。

“师尊！！”

十秒后，迟星出画，陈导喊了一声：“过！”

他激动地站起来，使劲拍了几下手：“小何！漂亮！最后这下哭得好啊！！”

有老大带头，周围其他工作人员也叫起好来。

何光尘爬起来，勉强冲他们笑了一下。他是真的入戏了，刚才那一刻几乎分不清自己是谁，目光一扫向远处那道白影，眼泪就又涌出来，嗓子哽得说不出话来。

迟星走回来，拍了几下手：“不错啊，真的好！为师都忍不住想留下了，哈哈哈！”

这家伙出戏倒快！何光尘心里有些怨气，身体却直接抱了上去。

触到对方肩膀的一瞬间，何光尘才醒悟过来，他抱这家伙干嘛？

真的是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他动作顿住，正想放开，却见迟星居然上前一步，主动抱了上来。

还抬起袖子拂他脑袋：“乖徒别哭~为师回来了啊！”

何光尘眸光一闪，终于放心抱了上去。

是的，他还没有出戏，是他心里那个江无涯需要师尊的安抚。

才不是他想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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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原以为这场会拍很久，后续场次需要的群演和道具都约在了明天，结果没想到有这么顺利，所以拍完这场，剧组就提前下班了。

众人心情都很好，该收器材收器材、该换衣服换衣服，有几个已经在约晚上一起喝酒了。

何光尘路过陈导身边，发现他们正在重看刚才的那一场的效果，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

“小何又进步了啊，这哭得太有味道了，就那种——啧，你们懂吧？”

“迟总也不错，看来他真适合演这个师尊啊！”

“果然好演员是能带动对手的~”

何光尘脚步顿住了。对方完全搞反了，这一场可不是他带动了迟星，反而是迟星对人物的诠释激发了他。

虽然只在一起拍了几场戏，但他几乎已经能够确定——迟星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演员。

何光尘走过去，想开口纠正一下，却被另一个声音抢先了。

“那当然，我徒弟特别好~”迟星说着，还冲他挑挑眉：“是吧徒弟？”

何光尘：“……”

突然就不想接话了是怎么回事。

他不想多说，只客气的道了谢，跟导演他们寒暄了几句，便快速离开去卸妆了。

坐在化妆间里，何光尘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个人奇怪的表现。

迟星好像轻佻惯了，一天下来，动不动就跑来调戏他几句，好像两人已经很亲密了似的。

谁敢相信，他俩只是一起打过次麻将的关系……

何光尘觉得迟星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割裂感——

一方面，他看起来跟每个人关系都很好，动不动就说些让人误会的话，让人觉得很不靠谱。

另一方面，他又会在开机前喊同事一起打麻将拉进关系，会带他直播营业为新剧造势，会在片场准备糖果安抚小演员……

极度轻佻，又异常温柔。

他想——或许这两面都是真实的。工作上认真靠谱并不耽误对方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