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公交（上）（1/8）

我是小六，一个普通的公交司机，但我所驾驶的 121路公交，却在午夜三点后，驶入了另一个世界——只载鬼魂的世界。

深夜的公交场站，仿若被世界遗弃的角落，昏黄的路灯在冷风中苟延残喘，光线忽明忽暗，好似随时都会彻底熄灭。121路车像一座冰冷的金属孤岛，静卧于黑暗之中，车身的烤漆在黯淡的光影下，散发着幽冷的气息，仿佛是一头沉睡许久、即将苏醒的洪荒巨兽。

我，小六，每日重复着这单调乏味的车辆检查工作。手指触摸轮胎时，那冰冷僵硬的触感，顺着指尖直刺心底，似在提醒我这午夜的孤寂与未知。眼睛扫过车身，每一处阴影都像是隐藏着秘密的黑洞，随时可能将我吞噬。

当指针无情地迈向三点，一阵彻骨的阴寒如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这寒，并非冬日风霜的凛冽，而是一种能让灵魂都为之冻结的阴森。它如无数细密的冰针，穿透衣物，扎入骨髓，令我全身的血液都几近凝固。

站台处，原本静谧得如同死亡深渊的空间，开始泛起丝丝诡异的涟漪。一个个模糊的身影，仿若从无尽的黑暗中被召唤而出。他们身形虚浮，似真似幻，像是被时间遗忘的残魂，在阴阳交错的缝隙中徘徊。面色如死灰般惨白，毫无生机可言，深陷的眼窝中，空洞的眼神仿若两个通往虚无的隧道，弥漫着深沉的哀怨与无尽的迷茫。

他们飘行的姿态，如同风中残烛的幽影，双脚悬于半空，无声地滑向车门。为首的是一位老者，身形佝偻，破旧的长衫血迹斑斑，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惨事。他的头发如枯草般杂乱，在风中无力地舞动，干枯的嘴唇微微颤抖，却吐不出只言片语。

随后，一位年轻的女鬼映入眼帘。她面容虽美，却被凄楚笼罩，湿透的裙摆滴滴答答地淌着水，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散发着幽寒的水渍。发丝凌乱地贴在她那苍白如纸的脸颊上，水珠顺着发梢滑落，似是流不尽的悲戚泪水。

我鼓足全身勇气，才抑制住双腿的发软，艰难地打开车门。那“吱呀”的开门声，在这死一般寂静的夜里，犹如恶魔的尖啸，瞬间划破虚空。鬼魂们如潮水般涌入，车内的温度急剧下降，车窗瞬间蒙上一层厚厚的白霜，仿佛是一层隔绝阴阳的屏障。我呼出的气息，在面前化作浓重的白雾，模糊了我的视线，也让这一切更添几分如梦似幻的恐怖。

我颤抖着坐进驾驶座，目光扫向后视镜，只见那些鬼魂各自寻位坐下，却似与座位处于不同的时空维度，身体虚幻地悬于半空。有的目光呆滞地望向窗外，那眼神中饱含着对尘世的不舍与眷恋；有的则垂首默哀，沉浸在自己那如深渊般的哀伤之中。我紧握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冷汗，心脏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重而艰难，未知的恐惧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紧紧束缚在这午夜的公交之中，而这趟神秘而惊悚的旅程，才刚刚拉开帷幕。

车缓缓启动，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车身轻微颤抖着，仿佛也在惧怕这午夜的出行。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眼睛不时警惕地看向后视镜里的那些鬼魂乘客。

这时，我注意到坐在前排的一个小男孩鬼魂。他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破旧的睡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眼神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忧伤。我鼓起勇气，轻声问道：“小朋友，你要去哪里？”话一出口，我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在这寒冷的车厢里显得如此单薄和无力。小男孩缓缓转过头来，看着我，嘴巴微微张开，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手指了指前方。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模糊的道路。就在我疑惑之际，小男孩的身影竟开始变得透明起来，我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可他却在眨眼间消失不见，只留下空荡荡的座位，座位上却有一颗晶莹的珠子，散发着微弱的蓝光。这珠子是什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小男孩留下的线索吗？

车继续行驶着，行至一个路口时，突然，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鬼飘到了我的身旁。她的头发很长，几乎垂到地面，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可那笑容却让人毛骨悚然。“司机师傅，能不能开快一点？”她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刃，划过我的耳膜。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回答道：“这已经是规定的速度了。”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带着千年的哀怨，“我已经等了很久了，我想早点到那里。”我问道：“你要去哪里？”她却只是幽幽地看着我，不再说话，然后缓缓飘回了座位。当她坐下后，我发现她周围的座位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这水雾中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影像在晃动，像是一座古老的庭院，庭院里有人在争吵，可我还来不及细看，水雾就消失了。那庭院是她生前的家吗？她又为何如此急切地想要到达某个地方？

在车厢的中部，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男鬼，他的身上满是伤口，鲜血还在不断地渗出来，染红了他的衣服。他眼神凶狠，不停地喘着粗气，像是在压抑着极大的愤怒。我不禁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当我再次看向后视镜时，发现他正盯着旁边一个瘦弱的女鬼，那女鬼吓得瑟瑟发抖，身体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