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结束（三）（1/2）

珑儿看着梁万豹尸身，眼前忽然浮现连绵无垠的大漠，那是她的家，也是她与他相遇的地方。

她说：“大个子，你为什么要走啊，这里这么漂亮，不要走好不好。”

他说：“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把刀，现在刀找到了，我也该离开了。”

她说：“那我呢？”

他说：“你？”

她说：“对呀，对呀！”

他说：“你自然留在这里。”

她说：“我不留在这里，我跟你走好不好？”

他说：“不好！”

她说：“为什么？”

他说：“我没有理由带你走！”

她说：“那我跟你学刀，做你的徒弟好不好，那我现在就是你的徒弟了，嘻嘻，我要跟你走。”

她又想起随他练刀的日子。

她说：“师父，大个子，大个子师父……”

他说：“我在练刀。”

她说：“你为什么老是练刀，你都不陪我，也不看我。”

他说：“我喜欢刀！”

她说：“那如果我把刀练好，你会不会也喜欢我，天天陪着我。”

他说：“不知道。”

她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喂，你别走。哼，这么快就走远了。嗯，我知道的，大个子师父喜欢刀，那我把刀练好，大个子师父也就会喜欢我啦，啦啦啦……”

她想起醉酒后的对话。

他说：“龙煞，做的不错！这杯酒，我要奖赏给你。”

她说：“师父，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我想要……”

他说：“龙煞！”

她说：“师父，不，大个子，我不叫龙煞，我叫珑儿，我希望你也这样叫我，我希望，你抱着我，我希望，你永远永远陪着我……”

他说：“我是你师父！”

她说：“可我希望你做我的情人！”

他说：“除非我死了！”

月光下，梁万豹安详地睡着，珑儿秀脸贴上他脸颊，眼中是无限爱意与温柔。

她说：“大个子，是你说的，现在，我就带你回大漠，做我的情人！”

六合帮帮众绑了一批人过来，向陈化龙禀告道：“启禀帮主，七煞教的人已经全部撤走了，但还有一些趁火打劫的人，都是附近的小帮派，像血刀帮，烈焰帮的人，一些没来得及跑得，被我们捉到了，现在不知道怎么处理。”

陈化龙满心疲惫，揉了揉眉心，道：“先关起来吧，过了今日再说。”

行必至出神之际，也无人敢来打搅。这时回过神来，随意一瞥，忽然咦了一声，走到一个被捆绑的血刀帮之人面前，开口道：“祖大哥，好久不见！”

“你，你是必至？”那人抬起头来，好半天才认出行必至，一脸不可置信，刹那又转为羞愧之色。这人却是消失了十年之久的祖顺安。

行必至给他松绑，道：“祖大哥，你离开了这么久，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祖顺安又是羞愧，又是可怜，眼眶一红，道：“这说来话长了，我离开六合帮之后，就想干一番大事业，谁想处处碰壁，去做生意，结果赔了底朝天，干了镖局，结果把货丢了，又去贩私盐，差点被砍脑袋，好不容易才逃生，”

“我就越来越急躁，只是越是急躁，越是一事无成。一会做做这个，一会又干干哪个，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好些年就过去了。我这个样子，也没有女人愿意跟我，就一直没有成家，只好四处瞎混。”

“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来混帮派，好歹有口饭吃，总好过饿肚子。但六合帮我是不打算回来了，这里那么多熟人，我已经走了，怎么好意思再回来，拉不下那个脸。恰好血刀帮招人，我就进去混了两年，谁想今天是来趁火打劫，结果跑得慢了，又被人给捉了。”

行必至叹了口气，道：“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祖顺安红着眼圈道：“我年轻时自命不凡，总想出去闯一闯，做一番大事业，折腾了半辈子，还是一事无成，我知道我不是做大事的料，我只是不甘罢了，谁想一辈子做喽啰呢。可是不甘又有什么办法，我就是喽啰的命。现在，我也认清现实了，打算回家种地，家里还有几亩薄田，可以勉强糊口，足够我过完下半辈子了。”

行必至叹了口气，向陈化龙借了两百两银子给他，但祖顺安只拿了二十两。

祖顺安道：“我一没本事，二没福气，一下子拿这么多钱，说不定哪天就横死了，我拿二十两就够了。必至，再见了，咱们下次可能真的不会再见了。”

祖顺安走了。

行必至知道，这个人很快会从他的生命中消失，当他的生命逐渐拉长，时间越来越久远，这个人便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了。

行必至回到了马场，这个他厌倦到麻木的地方，终究是到了告别的时候。这一刻，不知是欣喜，还是不舍，也许二者都有吧，谁让人就是一种矛盾的生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