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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丶(二十九)(1/1)
那日李旧年难得地失眠,或许是被外头的烟花扰了情思,或许是被范拾月的碰杯乱了心神,又或许,是真嫂那一炉烧得旺旺的过去。
天刚亮,她便打开了房门,外头空气阴冷得很,还带了清晨的薄雾,门外却缩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头顶的黑发上结了一层隐隐的霜。
君顾听见开门声,擡起头来,怔了怔,定了定神,仿佛看清了她,才弯起月牙眼对她笑,撑着墙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她。
李旧年接过打开一瞧,是各色的干果。北平的大年初一都要备上这样的“吉利果”,一定是要一起早便送到亲友手里,求得一年平安吉利。君顾小声说:“我听说上海没有这样的风俗,便自作主张替你备着了。”
这几日君顾都有意无意地躲着她,如今瞧着她通红的双眼和鼻头,李旧年有些过意不去,将食盒里的干果抓了几个,放到君顾的手上:“新年快乐。”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拾姐那日的玩笑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君顾甜津津地咬了咬下唇,手里牢牢地攥着干果,笑着点头:“嗯。”
李旧年拍拍她的头顶的薄霜,唇边勾起小括号。
这日初一,原本没有什么公务,李旧年却莫名地不想呆在公馆里,便寻了个由头去瞧日前装修的乍梦沈。乍梦沈便是从前范拾月送给她的舞厅,只因她那日唱了一曲《长生殿》,便取了唱词里头的“乍沈沈梦醒”一句做了名。
舞厅修整得差不多,只舞台还在做最后的装饰,李旧年坐在沙发上,瞧着管事的给的账本。正瞧了两页,管事的却来回,说警局的殷局长找她一叙。
李旧年和这位警官毫无交集,却只扬了扬眉,招呼着泡一壶大红袍,便着人请他进来。殷正这日没穿警服,穿了一身硬挺的西装,毛领大衣被跟着的小杨接过搭在臂间,又殷勤地为他拉开李旧年对面的凳子,殷正腿一迈便坐下,冲李旧年点头微笑打招呼。
“警官大年初一还办事?”李旧年笑着执起茶壶,为殷正添了一杯茶。
“我听闻李小姐也是爽快之人,又何必说客套话。”殷正接过李旧年的茶,狭长的眼睛沈沈地锁住她。
李旧年又端起自己那一杯,低头轻轻地吹着茶汤,腾腾的雾气染在她的眉间,漫不经心地问:“哦?”
“李小姐原先也是清清白白的人,”殷正没有喝茶,只将茶杯又放在了桌上,“何苦要跟着范拾月那样的主子。”
“主子?”李旧年单眉一挑,语带玩味地反问,“范拾月是哪样的人?”
殷正皱了皱眉,却没有接话:“我手下的人查过了,你手头没有命案,也没有太多黑底儿。若是你肯,我护你周全。”
“那么我需要做什么?”李旧年托着茶盏,淡淡地笑。
“局里疑心她在做军火生意,却不晓得库存和交易的地点。”殷正语带深意,指头轻轻敲着桌面。
李旧年浅尝了一口茶,摇头道:“做不来。”
小杨有些着急,正要上前说什么,殷正却一扬手止住了他的话语,又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丝绒盒子,放到桌子上打开,里头是一汪莹白的玉石,他推到李旧年面前,笑道:“既如此,殷某也不强人所难。坐下喝茶也是缘分,正巧方才收了一枚玉石,李小姐可否瞧瞧成色?”
李旧年只淡淡地扫了一眼:“毛孔太粗,皮也不算好。”
殷正一楞,又笑着将玉石收回,道:“李小姐想来是个识货的。”
又坐着说了一会话,殷正便带着小杨起身告辞,李旧年着人将他送到门口,客客气气地道别。小杨见李旧年的人走远了,为殷正将大衣披上,问道:“局长何不按着计划提一提许她的好处?兴许她便动心了。”
“我给她瞧的是上好的和田玉。”殷正摇头,“她却嫌成色不够好。”
殷正点了一根烟,凝重道:“她不是个下人,是被范拾月锦衣玉食宠着的。范拾月许她的富贵,你我给得起,及得上么?”
小杨也忧心忡忡:“那怎么办好?”
殷正狠吸了一口烟,又轻哧道:“且瞧着罢。都说□无情戏子无义,那俩人一个戏子一个□,又能有几分情意?”
乍梦沈里,李旧年瞧完了账本,又细心地嘱咐一番,才起身拿起外衣往外头走。才刚出了舞厅高大的门厅,金灿灿的暖阳便兜头罩脑地撒了她一身,突然从晦涩的黑暗里骤见阳光,李旧年不适地闭了闭眼。几秒后又睁开,定定地瞧着那一轮红日的光亮。
她侧过头瞧着方才才走过的黑暗的甬道,又转过头慢慢地走。她想,没有谁是当真喜欢黑夜的,可是只有在罪恶滋生的暗夜里,才能看得见那一汪流萤生辉的明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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