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终生免费,永无广告!
☆丶(五十七)(1/2)
乳白色的纱帘倒映出婆娑的树影,在晚风的徐徐吹送下,尾端的流苏层层摇曳。月色冷清,床帘也是冷的,透进昏黄的光晕撒在范拾月的半边侧脸上,她的眉头轻轻蹙起,眸子闭得不牢,睫毛轻轻地抖了两下,又睁开,瞧着卧室上方垂坠的琉璃灯醒神。
她拥着被子坐起,将垂向面上的发丝往额头后拨去,又仔细地听了听钟表的摆动声,才拢了拢睡袍,下床汲了拖鞋走到窗前,随手摸了一支烟点上。
烟雾从指尖升起,在脸上熏过,为她的杏目笼了一层若有似无的霜。她微微眯了眯眼,也不吸,就任由它燃着。
她瞧着一层的小院儿出神,院子是按照从前在小公馆的样式布置的,暮色沈沈瞧不清,她却突然想到从前李旧年被罚跪在那里的样子,倔强又清冷,却似一缕暖得不可思议的阳光,静默又强势地渗透进自己暗无天日的生活里。
李旧年来之前,范拾月从来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睁眼,一个人闭眼。她从来没有觉得孤独过,直到,李旧年离开。
她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她应该就在下头,或是抿着嘴唇低垂着脖颈一言不发地罚跪,或是眉角带笑浅愉温然地搭着外套从外头迈着长腿走进来,软语同做事的真嫂打过招呼,然后一擡头,弯弯的双眸看进她的视线。然后,自己手里端的咖啡,就会轻微地,轻微地动荡。
门锁有窸窣的响动,范拾月恍惚着蓦然回头,张了张嘴,“阿年”的头一个字母卡在双唇间,又被自己微动的喉头悉数吞了进去。
她无奈地蹙了蹙眉,又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突然沈沈地呼出了一口气。她想起自己方才梦到的场景,那个人狼狈地趴跪在地上,双手却在门把手上按得发白,令人作呕的鲜血味猝不及防地往她脑子里钻,熏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这个她亲手开了一枪的人,就是那个倔强又温暖的少年啊。
快燃尽的烟头灼了她的手,范拾月的眉目却入定一般,一丝松动也没有。
有时候,她很恨她。
更多时候呢?
更多时候,她还是想要好好爱她。
她终於将滚烫的烟头翻转过来,用力握在掌心,火星在手心里挣扎,有零星的焦味泄露出来,她却仿若未觉,一如从前为江春报仇时,在自个儿身上疯狂又毫无知觉地留下的那些伤。
她认命地闭上眼,扯唇轻笑,擡头瞧见钟摆早已敲过十二下,外头的寒气从丝绸交叉的线缝里往肌肤里钻,她才反应过来已是十月了,再过两三日竟然又是自己的生辰。
她将掌心里熄灭扭曲的烟头扔掉,换了衣裳提了钥匙就往外头走。
车子开往的是从前送给李旧年的乍梦沈。
自李旧年掌事后,便将从前范拾月送给她的乍梦沈舞厅关张了一阵子,如今她一走,范拾月不提,阿虚便也任由它闲置着。
舞厅里还很干净,瞧得出是经常有人打扫的,没有开灯,暗得很。“啪”地一声轻响,舞台上出现了一束孤零零的追光,细微的浮沈在追光里缓缓游动,竟然有一种微妙的时空交错的静止感。
范拾月拖着厚重的裙摆上去,走到正中央话筒前站定,从阴影里走出来,灯光一打,她这日的打扮竟跟去年生日时毫无二致。
似滴血玫瑰一般隆重艳极的打扮在这样空旷的黑暗里似乎有些格格不入,范拾月却扇了扇睫毛,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一张口一句略微低沈的唱腔却从音箱里溢了出来。
“乍沈沈梦醒,乍沈沈梦醒,故吾失久,形神忽地重圆就。猛回思惘然,现在自庄周,蝴蝶覆何有。”
唱的是李旧年第一次唱给她听的那段《长生殿》里的“庄生蝶”。
唱词里头讲的是杨玉环命丧马嵬坡后,冷骨重生,魂游重游,忆旧还寻陶令盟的故事。如今念来,竟然字字句句皆是今夕何夕,庄生晓梦的感慨。
回忆做的画片在她睫毛的闪烁间走马灯一般回放。
去年生辰登台前,李旧年拉住她的手腕,蹲下身子细心地为她理了理裙摆,莹白修长的手指翻飞在层层叠叠的裙摆间,被染得妖冶迷人。
瞬间又转到李旧年为她献唱时,收尾侧身,缓缓转头,漫天花雨间凤目轻轻勾住了范拾月红衣似火的身影,唇角轻挑:“你是,最绝色的伤口,或许。”
最后范拾月闭上了眼,定格在头一次在这里见到的李旧年的那个笑容。微笑浅浅,薄薄的双唇上扬,在嘴边扩了一个浪漫的小括号。
一曲唱罢,最后一个尾音在范拾月合上的贝齿间沈寂,她摸着话筒架睁开眼,缘起缘灭,梦生梦醒,李旧年带给了她最瑰丽的一场绮梦,如今醒来,竟怅然若失。
背后却突然响起了单薄的脚步声。
她转头,正好对上如诗温柔的笑意:“老板。”
范拾月回过神来,拨了拨头发,问她:“你怎的来了?”
如诗腿脚依旧不太利索,穿着便利的布鞋,迟缓地向她走来:“真嫂说你出去了,想来是来了这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想错过《拾年》更新?安装看书屋专用APP,作者更新立即推送!终生免费,永无广告!可换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