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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丶(五十九)(大结局上)(1/2)
公馆里安静得很,原本便没有几个下人,战火一燃便逃的逃辞的辞,真嫂索性便把底下的人都辞了,只馀了自己一人伺候着。阿虚前几日递了信来,说如今的形势越来越严峻,相传中国军队预备撤离,上海要沦亡,租界也要清查,便叫真嫂准备好行李包袱,等着方爷那边的动作,随他一道去香港避避风头。
钟表上的时间滴滴答答地走着,表针蹭出微弱却不间断的声响,如诗陪着范拾月坐在客厅里,远处轰隆隆的炮火声却似炸在耳边,和着零星掺杂的惨叫,这几日枪战声越来越近,夜里都睡不安生,偶尔炮弹炸得近了,还能感觉到公馆的地面轻微的震动,座钟的摆锤不安稳地前后摇晃,墙壁上老旧的灰尘簌簌往下掉。如诗有些不安,伸长了脖子瞧着门口处,范拾月却若无其事地喝着咖啡,只是间或抿了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真嫂在一旁念叨着要带什么东西,一样一样地归置了,又有些紧张地在衣角上蹭了蹭,琢磨着是否要给老家的儿女递封信。
大门“吱呀”一声开,真嫂似乎被吓了一跳,回头却见是阿虚赶了进来,他神色匆匆,身上还带有浓重的硝烟味,他摘下帽子,顾不得凌乱的发丝,只拍了拍帽沿上的灰尘泥土,便赶到范拾月面前,气息起伏不定:“方慎之一早便从太平码头登船走了。”
如诗不可置信地张眼,真嫂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楞楞地回头瞧了瞧范拾月,小声道:“可……可小姐还在这里呐……”
话一出口,她便反应过来,迅速地噤声,动了动嘴唇嗫嚅着再也说不出什么,屋里的气氛瞬间掉到了冰点,三人沈默着看向范拾月,范拾月却搭了二郎腿,低低一笑,将手上的咖啡杯往杯碟上一搁,轻哧道:“不带我,想必带了些别的什么罢?”
阿虚呼了一口气,又捏了捏帽沿,沈声回道:“带了几十张地契,全是从前咱们吃他铺子时埋下的人。”
范拾月挑眉,这才是老狐狸呢,临走了还要咬下一块肉。阿虚以为她要恼,却见她神色怠怠,无所谓地拨了拨头发,又将身子陷入柔软的沙发中。
又一声炮响,发出沈闷的嗡鸣,阿虚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地从衣兜里掏出几张票,摆到范拾月面前的茶几上:“战事紧了,我弄了今晚的船票。”说着回头向真嫂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东西搬出来。
范拾月凑近身子,伸出右手,佛珠一响,指尖搭在票面上一移,将票拨开,仔细瞧了瞧,又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阿虚,手指用力一按,又将身子陷回去,话语干净利落又不容辩驳:“差一张。”
如诗瞧着桌上的四张票,心下了然。阿虚也懂得她的意思,颇有些为难地拧了眉:“她……兴许不在上海。”
找了这么久也没有她的音讯,范拾月垂着眼眸,擡起食指揉了揉鼻尖,脚尖勾着高跟鞋一下一下地荡,却半晌不言语。
阿虚听着外头的动静,又快步过去往窗外瞧了瞧,为如今的形势很有些头疼,又瞧了瞧等着的真嫂和如诗,扬了扬下巴,当即道:“即刻便走,来不及了。”便亲自过去帮真嫂提了东西,擡脚便要往车上搬。
真嫂跟着他提了东西,如诗却为难地瞧着沈默的范拾月,擡手握住她的手腕,温温热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脉搏,轻声唤她:“老板。”
范拾月的眼神在她瘦瘦弱弱的右手和搭着毯子保暖的双脚上游移,几秒后擡头,朝她安心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点点头:“走。”
车子在交叉的道路上行进,租界里的道路上安静得很,往日里做生意的门面关了许多,行人也没有几个,偶尔有大户人家的家仆出来,径直往米面铺子去了,囤了几袋粮食急匆匆地往回走。
范拾月同如诗真嫂坐在后排,阿虚开车,副座上坐了另一个拿了枪的弟兄。车里很沈默,范拾月转头看着窗外缓慢掠过的洋楼商铺,地上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砖瓦,道路两旁叶子快掉光的梧桐。这便是上海滩,在这里她经历了所有的丑恶与黑暗,华贵与虚荣,卑微与高贵,有灰败破旧的弄堂筒楼里最最质朴贫穷的馀音,也有五光十色的十里洋场下最最繁荣浮夸的声色。如今,它用这样一副安静又空虚的姿态来送别她。送别这个曾站在它顶端,也亲手将它变卖的女人。
范拾月突然真正地感到了自己一无所有的匮乏。
她很想带走一些什么东西,却发现什么都不属於她,也没有什么是值得带走的。而最想怀念最有价值的东西,早被自己亲手一枪击毙,生生死死,各自天涯。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不远处有嘈杂鼎沸的人声,她擡眼一看,租界的边界处架起了一排尖尖
的木栏,守着几队洋兵,外头堆积了成百上千的中国百姓,人浪不断地往木栏上冲击,凄凄烈烈不顾一切地哭着喊着要往租界里冲。人群太不受控,洋兵已开枪崩了十好几个,尸体带着血伏趴在木栏上,脸上只剩麻木的惊恐和求生的偏执。人群争先恐后地往前扑,脚底踩踏着自己的同胞,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或者浓重的硝烟味在空气里交织。
最当先一个面黄肌瘦的母亲穿着被拉扯得破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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