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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流光已改故人颜(2/2)
“程兄近来变了好多。”段书锦斟酌言辞,小心翼翼道,怕触及程如墨的伤心事。
“人活於世,就没有不被世俗改变的。你也变了很多,只是你并未发觉而已。”程如墨回以一笑,仍旧以竹里馆故友的姿态和段书锦搭话。
正当段书锦和程如墨还欲再交心时,一道身穿囚衣,身形矫健的人影,伴随着镣铐的叮当声响,扑了过来,刚好捉住程如墨的衣袍角。
“老师。听说你已做了太学的老师,我可以这样叫你吧?”宋元白双膝跪地,手紧紧捉住程如墨不放。他甚至仰着头,带着仰慕和丝丝怯弱去看程如墨。
对於这声老师,程如墨没有应,宋元白也没有改掉这个称呼。
“老师,你去求求皇上,放过祖父好不好。我知祖父对不起你,父亲也对不起你。但祖父年事已高,受不了岭南流放之苦的。”
“元白,你回来。不许求人!”身穿囚衣,头发杂乱的宋翁大声呵斥,可是宋元白并未听他的,依旧跪在程如墨跟前。
三日之前,宋元白还是地位尊崇的侯府嫡孙,人人捧着,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三日之后,他已沦为阶下囚。
一朝跌落云端,仅仅三日,宋元白就瘦削下来,不负昔日的意气。
令人吃惊的是,他这个贵公子明明自己也受不了流放的苦,却想着他的祖父宋翁,倒是心诚至极。
“岭南虽是贫穷荒芜之地,但并不苦。此处冬暖夏凉,民风淳朴,百姓和乐,适合养老。”程如墨不由分说地伸手把宋元白拉起来,“皇上终究是体谅你们宋家,流放此地,也该知足了。”
“可是祖父年过古稀,身体不负早年康健,一去岭南就可能老死他乡,再也回不来上京了。”宋元白大声辩驳,伸出手捉住程如墨的手腕,低声哀求,“老师,学生求求你了。”
程如墨神色仍旧温和,话语却并不留情,直接抽回了手:“你祖父尚且能留有一命,在他乡苟且,我的爹娘却是含恨黄泉。”
“况且流放是皇上的意思,我去劝诫,岂不是违逆圣意。”程如墨边说边后退一步,“宋家的未来都靠你一人撑着了。若你有才,五年后考取功名,回到上京,我便承你一声老师。”
话说到这个地步,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份了,宋元白失神落魄地垂下头,任由官兵押着他往城外走。
眼见着就要被压出京了,宋翁死盯着段书锦的方向,忽然用力挣扎,连带着镣铐都铮铮作响。
“段书锦,你以为你赢了吗?以为你就稳坐官位,什么都唾手可得了吗?老夫还备了大礼在等着你了!”
宋翁癫狂地笑,直到被押解出京了,那笑声才逐渐消失。
“程兄,回京吧。”段书锦并未把宋翁的话放在心上,只出声叫回走神的程如墨。
程如墨点点头,跟着段书锦往城内走,没走几步却忽然顿住了。
站在城门口的,是许久不见的竹松和蔡仲两人。
私买策案的事暴露后,竹松身中数箭,又受了一场牢狱之灾,身形消瘦不少,人也沈默不少。
他如今带着包袱,似乎是要离京了。
料想程如墨和两人有一场交心之谈,段书锦便识趣地独自回府。
“公子。”竹松走到程如墨面前,半响后才低声道,“竹松要离京了,这些年承蒙公子照顾。”
“竹松!”程如墨高声打断他,急切哀求道,“你可以留下来,继续做我的侍从。”
这话刚落,竹松便飞快摇头,无可避免地想到当初。
程如墨按耐十五年,终於抓到机会借私卖策论一事翻案。翻案途中,程如墨怕他会透露他为翻案所做的计划,便想借那条地道,让他死於围堵的官兵。
程如墨背负仇恨,一心翻案,不信任他这个买来的侍从,他理解。但他心中从此扎了根刺,再不愿做程如墨的侍从了。
最后竹松只对程如墨深深躬身,沈声道:“此后岁月,望公子珍重。”
竹松离京了,城门前只站着蔡仲和程如墨两人。
程如墨难以接受竹松的离京,一时失魂落魄起来,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为了翻案抛却太多。
就当他心绪难解时,一只宽厚的手掌落在他肩上拍了拍。程如墨愕然擡头,对上了蔡仲温和的目光。
“老师……”程如墨怔怔开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心狠,为了翻案罔顾人伦,连朋友都可利用。宋翁明明年事已高,宋翰林只是被逼迫,我却对他们一点也不心软。”
“可是没有他们父子,我本能登科及第,爹娘本能沾我荣光。”
“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
科考卷被换,爹娘离世,背负骂名,为翻案隐忍十五载……这些都已是前生的事了,从此往后,平平淡淡,也算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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