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风（2/2）

她。

他爸据说是因为高血压，引起的中风，脑血管堵塞，虽然没有彻底瘫痪，但是手脚已经不灵便了，而最让人痛苦的是，他几乎遗忘了所有的人。

袁浅她妈妈也来过探望。

他们两人吵了半辈子终於分道扬镳，此时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也不再留什么愤恨怨念，只馀叹息。

临走时，她妈妈对她说了很多话，最后对她说的是，“我和你爸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你这孩子，有什么事都憋心里不说，我们有想，你应该是怨我们的吧，可你一直是个好孩子。”

袁浅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能回答，“我不怨你们的。”

到底，还是没有什么好怨的。

她只是最终长成了如今的样子。

人最终都会和时间妥协。

袁浅几乎每天都会去医院探望，对於画画和码字都有些无心无力。

医生说，偏瘫和失忆在经过不断的覆健和刺激后，都是有一定的几率恢覆的，於是她坚持着和她爸交谈，扶着他走动。

袁浅用轮椅推着她爸到楼下散步。

呼吸些新鲜空气总是好的，袁浅觉得若是要她在满是消毒水的房间里待一整天，她非得发疯不可。

管心言和她并肩走着。

管心言在有时间的时候，便会时常来陪她一起，只是说是她们是朋友，其他人其实也有所怀疑，朋友怎么会怎么频繁来看望，不过毕竟隔着层不尴不尬的关系，也没有人真的提出遗问。

“我看过一部美剧，里面说失去记忆其实就是生命的丧失，如果把所以事都遗忘了，也代表着这个过去的个体被杀死了。”袁浅对管心言说，她有些悲观了，总是无法得到回应是一种折磨。

虽然现在她爸已经比刚刚中风后要好一些了，至少可以进行简单的对话，只是，她依然无法被记起。

“你画的阿虾是不是有说过类似的事。”管心言想了想，突然问道。

“有么？”袁浅的脑子有些懵。

“恩，阿虾不是一直在轮回嘛，哪怕换了躯壳，它也依然是阿虾，因为它有着所有前世的记忆。”管心言耐心地解释，“那如果有一天，它再次转世时，就像人一样，忘记了以前的记忆，它也依然是阿虾呀。”

“那就不一定了吧，说不定它就会叫阿猫阿狗了。”袁浅觉得这个比喻相当的不恰当。

“但是吧，你觉得这样的它遇到阿红时，还会依然喜欢上它么？”

袁浅楞住了，想了很久，才回答，“会。”

但她也知道，阿虾只不过是一个虚拟的角色，而这也只是一个假设，但是她希望着会。

正如她希望着她爸爸能重新好起来。

走到一个角落时，袁浅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停下了轮椅，蹲到了她爸爸的膝前。

“爸爸。”她说，“你认得我么？我是你女儿。”

她爸望着她，“知道你。”

因为她天天这样说，所以他知道，但是不记得。

袁浅伸出手，拉住了站在一旁的管心言，“爸，这是我女朋友，你认得么？”

管心言被吓了一跳，都抖了一下，深怕老人再被气出个好歹。

然而袁浅她爸只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说，“不认得。”

袁浅也不知到底是无奈还是放松地叹了口气，“那您现在认得了么？”

“恩。”

“ok，你看，我们算出柜了吧。”袁浅站起身，古怪地笑了一下。

“算。”管心言回答，然后轻轻擡手，擦掉了她眼角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