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宿命（1/2）

拯救宿命

刹那之间，鲜血迸溅，染透他一身纯净的雪衣，教人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的喉间，鲜血难以抑制地涌出，自苍白的嘴角蜿蜒而下，与血衣和成一片猩红。

天地之间，极其刺目。

师晚怜惊呼一声：“帝清！”

周围的众仙也不由得齐齐顿住。他们未曾料到，面前这个陌生的仙君竟会为了一个魔女，罔顾生死。

他们也没有料到，他们费尽心思布起的剑阵，竟穿透了一个清白仙君的心脏。

趁着众仙楞神之际，帝清捂住胸口，死死地攥住师晚怜柔软的手，薄唇翕合间，鲜血不断四溢。

他哑声道：“快走！”

话音落下，他拼劲仅剩的气力和术法，带着少女逃了出去。

此后的百年风雨，他们一直在逃。

他们在山中竹舍养伤一年有馀，被过往的山民视若洪水猛兽。山民惧怕他们，唾弃他们，往竹舍中投掷砖石碎瓦，甚至有壮汉拿刀相逼。

他们又被迫逃往山城，百姓闻说他们的来历，人群攒涌围上前来，要将他们这等“妖魔”除去。

紧接着，他们转向广袤无垠的荒野……

逃过对他们唯恐避之不及的百姓，逃过一路追杀的众仙，逃过觊觎二人灵力的妖魔。

好像只要一直逃，就能逃过那般不公的宿命。

直到那日傍晚，馀光残照，自远处天边牵引出万丈彩霞。馀霞成绮，色泽鲜亮，宛若红莲绽於天边。

——更像是大片大片猩红的血。

那日重伤二人的众仙，再次寻上门来。

彼时帝清受万剑穿心之痛，休养数十年，还未痊愈。他的灵力暂时无法抵挡无数仙君，千万百姓，便只能接着带着师晚怜逃跑。

可这一次，他执起师晚怜的手时，却发觉她手上力道一紧。

师晚怜仰首看向帝清，眼中从原本的纯澈天真，淬化成了如今的一片死寂与漠然。

她说：“帝清，我累了。”

我不想再过上这种一生流亡，居无定处的日子，我不想再承受千万人的唾弃，无数人的鄙夷，无穷无尽的恨意。

我不想再逃了。

是宿命逼我。

她的语气渐渐沈冷下来，补充道：“我恨所谓命带孤煞的宿命，我恨世人不辨真相，我恨所谓良善仙君正人君子，非要逼死一个女子……一个什么都没有做错的女子。”

她说，帝清，我恨。

话音落下，她自帝清身前收回了手，眼底隐隐有血色渗透。

帝清心道不好。

这血色……莫不是她已生了心魔！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少女不知何时握住长剑，红衣萧萧，消失在他的面前，只身迈入众仙重围。

众仙见她，仍唾弃着：“你这魔女，我等今日必须得除去你！”

“天地之间，容不得你这妖魔！”

师晚怜一一扫过他们的面孔，神色阴沈，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无助惶恐。

魔脉一开，妖气汹涌。

不过须臾之间，师晚怜周围罡风四起，飞沙走石，紧接着，她身上血气升腾，额间隐隐有魔印浮出。

眼底血色渐深，这是她几近失控的征兆。

杀气愈来愈浓，顷刻之间天色黯淡，电尾烧黑云，风雨晦暝，宛若银河倒泻。

她长剑一挥，三里之内，众仙皆灭！

那些唾弃她的，憎恨她的，要她死的人，终於都死在了她的剑下。

但是师晚怜觉得还不够。

她心中的良善被心魔死死压抑着，早已不明是非，不辨善恶，只觉心中杀意猝然而起。

於是她提着剑，欲去往山城，屠戮百姓。

还未迈步，身前有一雪色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师晚怜凝眸，杀意不减：“帝清，你不要逼我。”

帝清看着她如今这般模样，心痛得几近窒息。

过去几百年，她都是那般纯正良善，他以为他能带她逃脱原本的宿命。可只因如今心魔起，杀意开，一切都已枉然。

倘若她再去杀戮，全天下都更会认定，她就是个天生的坏胎，杀戮成瘾的妖魔。

可帝清知道，她不是的。他更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

他必须阻止她，不顾一切。

於是他开口：“晚怜，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不是你的心之所向啊！”

“放下长剑，一切都还来得及，你相信我！”

师晚怜看着他，嘴角勾起，讥讽般地笑了：“来得及？帝清，你告诉我，如何来得及？！我心向苍生，可天下蕓蕓众生，何曾给过我机会？！自诞生起，宿命敲定，便什么都来不及了！”

“如他们所言，我注定成魔注定屠戮众生！从我握剑害死众仙起，一切便无法回头！”

帝清目光执拗：“晚怜……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