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大变（1/2）

性情大变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千年时光如指尖漏沙，随着岁月轮转的洪流消失殆尽，再不覆返。

两千多年了。帝清已经在三界追寻了两千多年。

他找不到玉辞舟的踪迹，无处探寻昔日的真相；他也再也没有寻到师晚怜的气息，天地之间了无希冀。

他是如此执拗，不计后果。天帝天后早已勃然大怒，百般劝阻无果，最终暂且搁置。

毕竟，千年来再无消息，几乎所有人都确信，师晚怜早已死了。而帝清素来性子冷，对一个小仙的执着，又能持续千万年不成？

他们冷眼旁观，在等着帝清放弃的那一天。

但两千多年来，帝清从未放弃过。他寻遍千山万水，游过忘川河，爬过噬灵山，接连奔波，魂魄甚至都被腐蚀得千疮百孔。但每当他触摸着怀中冰蓝色的龙鳞，感知着师晚怜熟悉的气息之时，心中信念便坚定几分。

他在天地间苦求，却不知，师晚怜并不在他跋涉万里的天地之间。

她双目紧阖，在夜族淬了血的床榻之上，寂寂沈睡。

清晨的一缕微光倾泻而来，薄薄地洒在师晚怜睡颜之上。她的肤色愈发苍白，经阳光的映照，显得几近透明。

夜九渊照常前来，悉心为她整理面容，拢了拢她额间碎发。他垂眸盯着她的面孔，停凝半晌，目光深深。

察觉到身后覆来长长的影子，他瞳仁微动，语气沾上几丝不耐：“两千多年了……她依旧未曾醒来。”

玉辞舟脚步顿住，形容颇为憔悴：“算算时间，应当……也快了。”

他接着迈步上前，同夜九渊站立一处，目光落在师晚怜身上。

按照常理，她同血池花融合，千年左右便会醒来。但是过后他们才发现，师晚怜心口竟烙着一处封印，是九天上神一半的魂魄所铸。

那封印强悍有力，竟封住了她与生俱来的魔脉，压制她早该涌上的杀气与狠戾，致使她的血脉难以觉醒，迟迟与血池花融合不得。

且封印似是镌刻在她灵魂深处一般，他们想尽办法，也无处可破，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屏息凝神，耐心等待。

毕竟，师晚怜是天生的命主，生来就是要颠覆三界的魔女。即使有这处封印，与血池花融合，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思及此，夜九渊心底耸上一股躁意，侧眸看向玉辞舟：“所以……她究竟何时才能醒来？”

两千多年了，他再也没有见过她鲜活的容颜，没有听到她温柔的话语。

他实在等不下去了。

因着岚湘的事情，玉辞舟与他早有芥蒂。他不似从前那般低声下气，闻言，嘴角亦有讽意：“命数无常，谁不是在等呢？毕竟这条路，也是你亲自选好的。”

夜九渊睨着他：“你如今倒是长底气了。”

玉辞舟不以为然：“一向如此，你从前未曾觉察罢了。”

平白被他噎了几句，夜九渊微蹙眉尖，面色阴冷了几分。他直直盯着玉辞舟，眸中似有怒火升腾。

二人之间的空气凝固一瞬。夜九渊正要发作之际，耳畔蓦地传来了一声低低的闷哼。

是独属於女子的虚柔嗓音。

二人齐齐楞住。

心底明白过来什么，夜九渊忙将目光移至师晚怜身上，手指蜷缩，一颗沈寂许久的心脏，砰砰直跳。

——沈睡两千馀年，师晚怜终於睁开了双眸。

随着衣料细簌的摩挲声，她在床榻之上直起了身子，原本单薄的身子愈发纤长，玲珑有致，几近妖媚。

一双清丽的水眸略略狭长了几分，浸着几分不动声色的威仪，见者生怯。目光触及面前人时，她的双眸便勾起一个缱绻的弧度，似一只美艳的精魅，流眄之间，勾魂摄魄。

夜九渊和玉辞舟皆是倒吸一口气。

师晚怜拢了拢轻薄的衣衫，看向二人，嗓音轻柔：“我睡了多久？”

夜九渊心尖直颤，说出的话尾调亦是打着颤：“两千馀年了……”

两千馀年了，他终於见到了这个鲜活的女子。他锋锐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印出道道月牙白痕，手背青筋脉络直跳。

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却在此刻尽数被击溃，一时间眼眶湿润，无语凝噎。

话语落在师晚怜耳中，却犹如落叶轻飘飘地覆在水面，惊不起一丝波澜。

她面容成熟，朱唇轻启间，亦是熟稔般地处理自己的情感，淡然道：“我知道了。”

仿佛再昏睡万年，也与她无关。

夜九渊习惯了从前灵动的师晚怜，面对她如此反应，眼睫抖动一瞬，竟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太陌生了。

分明是一模一样的面孔，可面前的女子却仿佛完完全全属於另一个灵魂。

再不似他记忆中的那般。

怔神之际，师晚怜下榻起身，白腻的足尖点地，迈步而来之时，身姿娉婷袅娜，透着几分浑然自成的冷艳与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