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五）（1/2）

秀姑伸手，缓缓抚上她的脑发，幽幽道：“不怪你。”

“你还小。”

顾南笙推开了门前的面条，转身往楼上走去，直到这一刻才明白这个家父亲是顶梁柱，如若这根顶梁柱塌了，那么就是家破人亡的时候了。

一连几天顾南笙都没有去学校，到这一天放学后，叶十四雇了辆黄包车来到顾公馆，门房的守卫也不拦他，只放他进来。那天是个阴天，天积乌云，仿佛快要下起雨。

顾南笙坐在海棠花树下的秋千上，小脑袋耷拉着呆呆的望着凌空的双脚，待得一双黑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领域内时，她蓦地抬头对上了叶十四温润如水的双眸。

他说：“南笙，怎么不去上课？”

“我……”一句话还未说完，她忽的又沉默了。

叶十四走到一旁的白石椅上坐下：“是因为你父亲的事情吗？”

顾南笙点点头。

叶十四蓦然喟叹一声，最后幽幽道：“难道就目前的困难对你来说便足以打击甚至毁灭到你了吗？”

顾南笙脚尖着地，停住秋千，因她耷拉着脑袋，满头长发倾落下来，遮住了那张小巧的侧脸。叶十四自顾自道：“回去上课吧。”

她低着头，幽幽道：“好。”

半响后，慢慢抬起头来凝注着叶十四的双眸斩钉截铁道：“叶老师，报纸上讨伐我爸爸的文章是你写的吗？”

“不是。”

闻言，她缓缓松了口气：“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发布这些消息？”

“这是热点。”叶十四解释道：“报纸其实是信息传播的一种手段，中间也有利益范畴，所以在上面的出现的所有消息和头条都是人们关注的热点，也是我们得以盈利的手段。”

顾南笙双手抓着秋千绳索，咬唇道；“你们这样会伤害很多人的。”

“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此生所做的决定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人。”叶十四起身，伸手摸摸她的脑顶，幽幽道：“南笙，你还小，大人之间的事情是不会明白的。”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黄包车叮叮当当的声响，接着便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顾南谨的声音在叶十四身后响起，他说：“叶十四。”

叶十四转过身，望着稍显狼狈的顾南谨，他的发丝乱了，白衬衫半挽，嘴沿边上多了一圈青色的胡渣子，双眸充血，黑眼圈如熊猫眼一般圈在眼珠子上。

“顾南谨。”

顾南谨大步走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久不见你了，今天怎会忽然想起来我家了。”

叶十四转过头来对着顾南笙：“我来拯救我这个翘课逃学的学生。”

顾南谨哂笑一番，为顾南笙辩解：“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情，南笙也许没心情去学校，是以我们也不说她，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做哥哥失误。”

“的确是你们的失误了。”叶十四良言一笑，顾南谨伸手以请，便带着他一道往里头走去，两人边走边说着些碎话，顾南笙抬眸望着两人渐行渐远，心头一阵苦涩。

会客厅的弧形吧台里，顾南谨正着手磨着咖啡豆，电炉上正烧着水，叶十四坐在吧台前，蹙眉道：“按你这么说，这韩北陌倒是个了不得的人。”

顾南谨磨咖啡豆的手一顿，脑海中忽然想起昨夜韩北陌扣动扳机的模样，那样丰神俊朗的一个人，狠起来却如一头狼，他沉声道：“只是心狠了些。”

“像他们那样的人，如若心肠不硬一点，恐怕早已是渣渣都不剩了，乱世之中，也是情有可原的。”

炉子噗一声白气冲开了盖子，顾南谨伸手拿过来泡了一壶咖啡，叶十四凝注着他面前的玻璃长壶：“放心吧，接下来的事还有我。”

白气氤氲的扑到顾南谨的面上，鼻梁上的眼镜顿时一片白蒙蒙，他隔着这一片朦胧望着叶十四：“谢谢。”

“不客气。”

咖啡分两杯，水汽朦胧，落地窗外秋千空空的晃荡着，海棠花落了一地。

医院走廊上，谢江华隔着一扇玻璃窗望着病床上的儿子，七岁的孩子还在安然熟睡，他双手按在玻璃窗上，瞬间泪眼模糊。

董沧寻袖手歪靠在墙前，唇边勾着一抹轻佻的笑容。韩北陌长身玉立于他身后：“谢先生，该去警察局了。”

谢江华身子一个踉跄几欲跌倒，他颤颤的转过身来，抬手拭掉眼角泪痕，哽咽道：“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孩子。”

韩北陌沉默。董沧寻稍稍站直身子：“但是不好意思，没能救出你的夫人。”

“都是我的错，是我信错了人，我不该帮着日本人去陷害董事长，我……才是罪人。”

韩北陌：“忏悔的话别说的太早，去警察局再说吧。”

闻言，谢江华噗通一声双膝跪下，老泪纵横：“我把孩子托付给你了，韩先生。”

韩北陌静默的望着他半响，最后掷地有声的说了三个字：“你放心。”

谢江华这才起身，最后隔着玻璃窗望一眼那个还在熟睡的孩子，双目含泪，恋恋不舍的走了。

医院外早有车子在等候，韩北陌一行人护送着谢江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