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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点历史遗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情理之中。”

周予然：“……”

谁允许他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

叫哥哥又不是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

叫一声哥哥，就一辈子绑他做哥哥啦？

分手了总得好聚好散吧？

干嘛非要跟她扯关系？

而且，她那是叫哥哥吗？她以前叫他哥哥，哪次不是在撒娇？哪次不是变着法子四舍五入喊他老公？哪次他好好搭理过？

这时候当着她爸爸的面来认领哥哥，是什么意思？

周予然真的完全搞不明白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丧气地盯着病房里的地砖，越想越难受。

归根结底，又是举手之劳。

只有笨蛋才会在意这种举手之劳！

这种在长辈三申五令下的强制售后，她其实也不是那么想要。

原本以为能够依仗的底牌瞬间被抽走，周绍中眼看谢洵之一副“闲事也要管到底”的样子，难免底气不足，可支支吾吾半响也找不出合适的措辞，只能虚张声势地冷哼：“你少吓唬人了！且不说商业欺诈的证据难找，本来父债子偿就是天经地义！”

“用的谁家的经，哪家的义？”

谢洵之冷着一张脸：“有限责任公司的债务归属有限责任人，你找的哪个律师敢这样跟你用市井逻辑打官司？”

周绍中都闹不明白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能惹得对方这样生气。

只能说自己时运不齐，偏撞人枪口上讨不痛快。

“至于你说商业欺诈的证据难找——”

谢洵之压低眉峰，声音冷淡到极点：“周予然身上的债务主要来源于某次不知情的担保交易，如果你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她知情，那就意味着，要佐证她对此不知情，岂不是很容易？”

逻辑像一枚硬币，于庭上拿出的每一份证据，只有真和假两种可能。

但问题是，自从判决下来后，债务相关的一应细节她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

很多人只知道她负债的结果，却并不清楚她负债的因由和具体过程。

她甚至不知道谢洵之到底是从哪里获得这些信息。

文书卷宗，还是其他？

但是要查到这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攥着西服外套的掌心微微濡了点汗，她犹疑地抬眼去望他，也只看到他清冷的脸廓线条，侧影的棱角英俊锋利，一字一顿里都是胜券稳握的从容。

跟在爸爸身边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她也从未在别人身上见过这样游刃有余的精英气度，矜贵疏冷里带着点难以靠近，偏偏又无端让人信服。

好像不管什么事情，只要由他出面，总能马到功成。

“周予然从未参与过公司的实际经营，先前公司所属债务也不是由她经营管理所产生，而且你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她在这个过程中有过任何了解、参与等行为，那么根据相关条例法案，只要周予然愿意，她随时都有反诉的权利。”

谢洵之的逻辑滴水不漏，仿佛是有备而来，当场堵得周绍中哑口无言。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当然一清二楚，当初设计金蝉脱壳，也是觉得以自己女儿的性格多半会因为那点亲缘吃下这哑巴亏。

只是现在不一样了。

周予然的背后有谢洵之。

想要找到人脉在霖城的检方系统里掌握主导权，于谢家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谢洵之要是真替周予然起诉他，即便来回的诉讼周期漫长，但毫无疑问，他没有任何胜算。

几百万的债务也不是什么小数目，可如果顺藤摸瓜再让对方查到点别的，他的逍遥日子就算是彻底到头了。

周绍中几乎是下意识地望向一言不发的女儿，想服软示弱，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委婉开口。

“周予然，你姓周，你的命有一半是我给的，你不听话爸爸的话就算了，你，你……”

他图穷匕见，只剩一张苍白的情感牌：“小宝，父女一场，你真要跟爸爸闹到这一步？”

周予然静静地看着周绍中。

忽然觉得眼前这张她看了二十几年的脸，从未有一刻这样陌生过。

她小时候一直觉得很厉害的爸爸，长大后听他白手起家的履历也佩服过的爸爸，其实从始至终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无论是妈妈，还是她，都曾被表象蒙蔽、欺骗。

“周先生，如果维系一段关系的基础是谎言，那周予然想要让它回到原点，也没什么错。”

“一个有担当的成年人应当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谢洵之提醒的声音不轻不重，一字一顿里都是光风霁月的正直和坦然，像是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高尚的品格里没半点藏污纳垢。

周绍中被两句话堵得张了张唇，哑然半响，怒气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