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迟楚往事（3/4）

随之消散，宛如破碎的玻璃。

“凭什么！凭什么！”唐犹玉被缚住了手脚，声嘶力竭地叫道：

“我才是唐氏唯一的继承人！”

方奕琛没有理会他，而是在唐迟楚身旁蹲下，轻轻从斗篷下掏出了一颗星星。

星星的光芒落在脸上，暖洋洋的。

唐迟楚只觉得自己已经很累很累了，於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唐迟楚的母亲是一个典型的市井小女人，精於算计，一辈子都在为五毛钱一把的葱和两块钱一头的蒜而奋斗。

他的童年里充满了嘈杂的麻将声丶别的孩子跑过水坑时的嬉笑，还有母亲毫无来由的打骂。

他没有父亲，只有继父打牌赢了钱高兴时才会叫他一声“儿子”。

母亲和继父都没有工作，每个月十五号就会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神秘人给他们送来一信封的钱，他们一家以此为生。

小时候，他怕黑，但母亲和继父不允许他夜晚亮着灯，因为那样会浪费几分钱的电。

街道上也没有路灯，所以他只能缩在床边看着天上的星星，直到半夜才能勉强睡着，还总会因为噩梦而惊醒。

棠城的夏季总会时不时来几场瓢泼大雨，每当天下起雨，他就知道今天又要穿着湿衣服直到晚上了。

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来接他。

“爸比！”一个小女孩从他身边跑过，跑进了一个中年男子的粉红小伞里。

“宝贝女儿放学啦。”

父女两咯咯笑着走远了。

唐迟楚淋着雨往家里走，雨天的天总是黑得格外早，必经的小巷里早已一片漆黑。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股脑地往前冲去。

忽然，他撞在了一个人身上，一股好闻的雪茄味扑鼻而来。

他擡起头——那是个英俊成熟的中年男子。

“你怕黑吗？”他蹲下身子温和地问道。

“嗯......”唐迟楚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后又摇起了头。

男人笑着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融入黑暗之中，他才想起来：今天是十五号。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那条漆黑的小巷就已经拉上了灯，从两旁的店铺里拉出的电线，每一间店铺门口都亮着昏黄的光。

从窗户上望下去，一把黑色的伞静静地开在了街角处，宛如一朵角落里盛放的野花，直到他睡着后才离开。

从那以后，那把黑伞和伞下的那个不知名的人陪伴着唐迟楚度过了无数长夜，成为了他童年里最色彩斑斓的一抹颜色。

后来唐迟楚才知道，原来那个人是棠城黑夜里的帝王，他的亲生父亲唐瞻。

他母亲原本是唐家的厨娘，用了一些肮脏的手段怀上了他，并以此要挟唐瞻给予大额抚养费。

唐瞻也不想让孩子继续走自己的路，又顾及妻子感受，所以同意了。

但母亲是个善变的人，在她怀上下一个孩子之后，她就不想再带着唐迟楚这个拖油瓶了。

五十万——这是她将他“卖”给唐瞻时所开的价钱，一笔足够普通人挥霍一生的巨款。

来到唐宅的第一天，唐迟楚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哪一个人。

那天也下着暴雨，积水漫过了学校广场的阶梯。

唐迟楚站在教学楼门口犹豫着。

他还没来得及转学，也不记得该怎么回唐家。

忽然间，一把黑伞闯进了他的眼中。

一个窈窕美丽的女人从雨幕中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

“楚楚？”

“方阿姨？”唐迟楚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

方阿姨是唐瞻的妻子。

“我来接你回家了。”

她微微笑着，烟雨绕过她的衣裙，狂风也避开她的眼眸。

临近年关，唐迟楚正差使着佣人们打扫，忽然间听到门内传来了方阿姨的声音：

“迟楚比犹玉更合适。”

“可是犹玉才是你的孩子......”是父亲的声音。

“犹玉太善良了，唐氏会毁在他手里的。”方阿姨说道，“而且......你也知道的，他和我一样，活不久了。”

说道最后，方阿姨已经开始抽噎，“我好想再多陪陪他。”

听到这话，唐迟楚心里一咯噔。

“哥哥，你在干什么呀？”一个奶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他一跳。

“没，没干什么。”他慌忙说道。

“爸爸妈妈在里边说什么啊？”唐犹玉探着脑袋问道。

“他们不在里面。”唐迟楚说道。

唐犹玉闷闷地“哦”了一声，包子似的脸蛋鼓了起来。

“我......”唐迟楚忽然说道，“我分走了你的妈妈，你会讨厌我吗？”

“不会呀，”唐犹玉昂起脑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的妈妈不就是你的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