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武神门内（2/2）

而他现在，想取下他与这十年故里的最后联系，亦是斩断与这先生口中的君，屠杀他们如畜的北齐，给他拴上的最后的枷锁。

步履从容间，他到达了他的心之所向。

白色的溪流奔湍如川，冲击着圆润河卵石铺就的河床，岸边的杂草长得格外旺盛，像新栽种的树苗。

李暮远知道，那是因为它们饱饮了人血。

河道边有两个南蛮的妇人在浆洗衣裳。白色的皂沫在河道中向下游蔓延，在李暮远的眼中，变成了那日粘稠的血河。

李暮远的瞳孔一点点的收缩，呼吸越来越剧烈。右手握的嘎吱作响，杀意浓厚。

嘭！李暮远的心脏骤然一滞，心口处涌出了绵绵不绝的力量，抚平了他眉眼处的狰狞与愤怒，狂乱的景象顷刻间消散，河川荒草再次涌入眼帘。

他看到了他的母亲。

她仍然穿着那件洗的发白的长衫，头顶别着一只翡翠簪子，笑容柔和平静，一如往昔。

李暮远的双眼通红，两行热泪涌出眼眶，这个十岁的孩子，没有崩溃，没有哀嚎，只是那么平静的看着，他的心，不允许他悲伤。

“妈……我是暮远。”他声音哽咽，但是没有悲伤，只有强装的平静。

张氏双眼柔和，亦没有横死之人的悲伤，只有欣慰和释然。

“暮远，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李暮远的喉头不受控制的抽动，双眼瞪得浑圆，一身肌肉不住的痉挛。双眼之中溢出了血泪。

“暮远，母亲以后都不能在你身边了，你要，多多保重。”话毕，张氏的身影缓缓消散。李暮远的嘴猛的张大，那股雄浑的力量也再难遏制心中的悲伤。四周空无一人，那两位妇人早就回去了，天色已经昏暗。太阳西沉，只余他一人矗立。

李暮远又这么站了许久。忽的一声怒吼，声如洪钟，震撼山野。握了数个时辰的一记重拳直击身旁高大树木。

轰的一声，好似洪钟大吕，整棵树木化作碎块炸开。木屑四溅，印着他坚毅而平静的脸色。

这一拳打出，他感觉自己心中的枷锁应声而断，一股难言的意境冲刺心脏。让他现在，充满了决心。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道溪流，水声潺潺，木缕随风。一如往夕，却也不同当日。

一阵微风扫过，少年转身离去，目光炯炯，豪气干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