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3）

第 35 章

以前不是没有神仙对唐僧说些他曾是金蝉子时候如何如何的话。

毕竟一路西行，遇到的妖魔鬼怪不少，多赖各路神仙相救，大家看他如旧友，随口带出句从前，也不算过分。

不过，之前大约是契机未到，神仙们多是点到即止，收了妖丶解了难便又回天上了，从未与唐僧深聊过。

所以，这回与卯日星官同处一室，听他高谈阔论，说金蝉子当初在佛界怎样一往无前坚韧不拔丶如何一心向佛心无旁骛，对唐僧来说，是完全没有过的体验。

那些事情都不在他的记忆之中，然而听起来却有隐约的熟悉感。唐僧听着听着，心境渐渐澄明，佛心越发坚定，犹如受到了开坛讲经的洗礼，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短短一个上午，从发现谢紫晶肆意冒扮姜如意的脸，唐僧心情大起波澜，陷入救助保护姜如意的“我执”之中，犹如看山是山丶看水是水，眼中心中只有姜如意可能被妖怪欺负的威胁。

卯日星官一番惊为天人的下凡，喋喋不休微带酸气地怀念过往，三言两语安排好了蝎子精，唐僧在旁目睹耳闻，感觉如同眼前障目泰山被人像拂叶子一般轻而易举地拂开去，自己的担忧简直不值一提。

此时的唐僧，颇感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酸和尚丶弱凡人，哪里还能保护别人？更遑论藏了儿女私心的不足为人道的念头？

然而，他的心志坚韧是蕴在骨中的。

剧烈波荡的心路历程，反而令唐僧最终冷静了下来。

他生而担负的使命是什么？

西行取经，解救世人於倒悬。

在女儿国的经历於他而言，算什么？

迷他如石心智的娇软迷障，遮他远望之眼的浮云而已。

国主姜如意自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窈窕女子，聪慧敏捷，言语俏皮，为人和善。不过这一切，与他一个过路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国师殷勤的挽留，无意间帮助唐僧捋清了思路丶勘破了迷障。

此地不能再留了，速速取经为要！

唐僧终於获得收获，入定般进入了看山还是山丶看水还是水的境界。

严格说来，他在女儿国经历了儿女情迷丶生怒发嗔两重历练，说是劫难也不过分了。

这是后来他修成正果丶论定功过时候，观音大士的评语。

眼下，听到姜如意款款的独特称呼“御弟哥哥”，唐僧的心弦还会为之微颤，不过他拿定了主意，摇摇头，说出“出家人不在乎什么良辰吉日的讲究，既然定好了今日辞别，还是不要更改为妙。”

猪八戒的脸色变化是最明显的，他都想一屁股坐下等着吃宫中丰盛的午宴了。

听到师父坚持要走，瞄一眼外边，他嘟嘟囔囔抱怨：“早些时候磨蹭着不走，现在即使要行路，真收拾好离宫也在半个时辰之后了吧，正赶上毒辣日头，图什么来？”

“二师兄！”

“呔，呆子找打！”

另两个徒弟不约而同制止他。

姜如意微微一点点失望，不多，只有一点点。

她一向知道，唐僧是她留不住的人，她也一直没试图留他。

此时不正如她所想么？

那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既然御弟哥哥主意已定，小王破个例，送你们到国界处吧。”

姜如意落落大方，提出仿佛是突发奇想的方案。

国师和宫娥们看向姜如意的眼神，饱含了“国主我懂，你在假装坚强。”“国主真是舍不得和尚，多陪一段路也是好的。”等等含义。

眼窝子浅些的，都沁出点点泪花儿了，为她们正品尝情殇的可怜国主。

“坐车坐车，也省得沙师弟一个人哼哧哼哧地挑担子。”猪八戒率先欢呼起来，还用沙和尚做借口，自然被孙悟空拍了脑袋让他闭嘴。

谁承想，唐僧合十行礼，躬身出言道：“国主厚意，贫僧与徒弟们心领。不敢劳动国主大驾，还是就此别过吧。”

说罢，他站直身子，双手束立身前，敛目看着鞋尖，就等姜如意发话放他们走的样子。

满腔的离愁别绪，百般的幽微心思，被唐僧相当於直说“婉拒了哈”的辞别全撅了回去，姜如意直视着他，半晌不吭声。

连钢铁直男孙悟空都看不过去，磕绊着打圆场道：“姜国主，半个多月招待我们师徒十分周到，俺老孙领你的情。实在是急於赶路，师父说得也有道理，还是各走各的吧。”

姜如意自己暗笑自己，跟将来高高在上的功德佛置什么气？

人家要成佛成圣的，自己一介凡人，等生老病死后尘归尘丶土归土，在人家的记忆中总会淡去乃至消失的，干嘛不留下一个和气分别的收尾呢估计今后也只有自己会回味吧。

况且人家唐僧一向与她并未暧昧，行得直做得端，自己为何要摆出面对负心人的姿态来，难道被谢紫晶早晨随口一句“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