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1/6）

迷魂

凶案迅速发酵，整个东凫城都被惊动了。

苏蛰身为五芒殿的骨干，又是主教大人的心腹，当仁不让主持现场。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他让人点燃一圈篝火，把所有事发时在场的人员圈进来，一个都不许离开。

这样做会招致信徒们的不满，但没有更好的处置办法，如果任由他们散入城中，消息就不可避免要走漏，用不了多久，城内城外都会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凶徒杀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是在“圣塔”这种敏感地方，流言一起，就容易失控，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版本。

如果帝国长老会以此为把柄，公然责难胡塔主教，主教大人会非常被动，刚刚稳定下来的东凫局势走向，也会变得奇诡。

苏蛰不想看见这种结果，他询问在场的教职人员：“那四名凶徒的住处，你们知道在哪儿吗？”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一众教职人员却嗫嚅着不吭声，连一个明面上糊弄人的答案都没有。

苏蛰心里冷笑，指挥圣殿刚刚派来的卫队冲进圣塔里搜查，还低声叮嘱领头的小队长：

“重点查穆托的住处，不管搜出来什么，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平时威严肃穆的圣塔神职人员，此刻只能挤在一个小院子里等待审查，憋屈愤懑难以忍耐，有人大声质问苏蛰：

“你身为圣殿的巡查长，就是这样对待父神的仆人吗？”

“你们应该感到庆幸，是我这个圣殿的巡查长撞破此事，否则你们这些父神的仆人，境遇会比现在难堪十倍丶百倍，甚至再也没机会以父神的仆人自居。”

苏蛰不是吓唬他们，现在的东凫城，明显已经分裂成两拨势力，“两位陛下”都在城中有自己的亲信，穆托这种败类私底下怎么胡作非为，名分上还是属於教皇一系，是胡塔主教的直系下属，穆托惹出乱子，担责任的是五芒圣殿。

穆托也明白这个道理，还想借着这个幌子逃过这一劫，匆匆赶回来后，紧跟在苏蛰身边央求：

“这件事……是我疏漏了，我会亲自向主教大人请罪，也请巡查长大人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一定会……”

苏蛰转身看着他：：“那些暴徒，都是你招来的？”

穆托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抵赖：“不是的，他们是自己混进来的，我并不知情。”

苏蛰不再说话了，沿着青石甬道往前走，迎面看见尤里也站在人群中，被乔里木父子一左一右挤得难堪。

他心里有气，远远朝尤里招了招手。

尤里忐忑，竭力挣脱乔里木父子的钳制，躬身快步走到苏蛰面前：“子爵大人，您找我有事？”

苏蛰想了想，从兜里掏出刚绘制好的凶徒画像，递到尤里眼前：“你经常在城外跑，有没有见过这几个人？”

尤里楞了楞，接过那张画像，走到一簇篝火旁边，迎着火光仔细看了一会，确定没有认错人，这才压低嗓门告诉苏蛰：“是的，子爵大人，我在您家中见过这个矮个子，不止一次。”

苏蛰惊讶：“我家中？”

他下意识想起兰芋庄园，但看尤里闪烁的眼神，猜到他是指刚刚建好的“兰舍”。

好奸诈的凶徒！好狡猾的穆托！居然跟他玩灯下黑！

尤里告诉苏蛰，兰舍建成以后，住进去好几千人，真正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只是少数人，大部分都是活跃在海上的商人丶海贼和水手，被他认出来的这个矮个子刚来不久，混在人群里并不起眼，之所以被他注意到，是因为这矮个子长得非常俊俏，每晚都会乔装成舞娘表演赚钱。

“他确实是个男人，但身材不高，年纪也不大，长相俊美，打扮起来雌雄难辨，我偶然撞见他站着撒尿，才起了疑心。”

照尤里的说法，这个奇葩男人财迷心窍，每天晚上都妆成女人出来骗钱，“他会踩脚鼓，吹竖笛，跳回旋舞，还有一副沙哑独特的金嗓子，生意非常火爆，很多豪商不知道她的底细，一掷千金，就想跟他上一次床。”

苏蛰疑惑：“他这种条件，想赚钱该去施恩的桃坞，兰舍里都是穷鬼丶流浪汉……”

尤里尬笑：“子爵大人，住在兰舍里的有钱人，不见得比住在桃坞里的少，大部分还很低调，轻易不会闹事，赚他们钱稳妥又安全。”

桃坞的幕后老板是施恩，一个有钱的庸俗商人，兰舍的主人是苏蛰，是黎明之光的长子，未来的子爵，声名鹊起的驱魔师，主教大人的心腹，五芒圣殿刚刚任命的巡查长。

只看头衔对比，就知道孰弱孰强，海上豪商们一个比一个精明，都知道住在哪儿不会出岔子。

这个化名“苔丝”的英俊男子，做舞娘只是掩护，极有可能是这夥凶徒的主心骨，那三个剽悍的壮汉都是他的护卫。

正说着话，端木麟匆匆赶回来，知道这批凶徒居然藏匿在兰舍里，也是惊讶不已，秒懂这是祸水东引，一个不小心，就会牵连到苏蛰这个兰舍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