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2）

李不，或者是徵黑，还在重覆着他的承诺，小胖子不知道也不明白，他向来是蠢的，所以一定要清楚说给他听。小胖子知道了之后肯定会生气，不过这个不是最要紧的——一开始他就是这么想的，也做好了准备，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觉得，不想看到他生气。

非常，非常不想。

“你把这个给他，我把我的给你。”

李不牵着尹千福的手，放在了自己丹田处，那里也静悄悄躺着一颗已成型的金丹。

那些加了凝玉精髓的东西，从头到尾，他们都是一起吃下去的。

噬天狡一族是天生凶煞之妖兽，噬天吞月，胆大包天的祸事做了不少，所以后来差点被收拾得灭族，最后关头是西王宫保下它们。噬天狡一族心怀感激，於是认西王为主，任其差遣。而徵黑，自小在西王宫长大，且是唯一一只留在西王宫伴随在西王左右的噬天狡，他的名字，甚至他的衣裳，都是西王赐予的。

西王宫里有一个叫宁朝的孩子，他是被西王亲口确立的小主人，可是西王对待他的态度很矛盾。大多数时候是不闻不问，甚至视而不见的，而在极少数的时候，在背负着太阳的三足金乌彻底消失在仙山之后，才会有截然不同的态度。但那个时候出现的宁朝，有另一个相反的名字，宁暮。

宁朝宁暮是彻底不同的两个人，被萤火虫团团围住的光着脚坐在绯琼花树上的人，眉眼笑成上旬弯月微微扬着下巴说“一起来赏花吧”的人，能让西王生出从心底蔓延到眼底的温柔笑意的人，让西王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举世无双珍宝一样呵护疼惜的人，永远都只会是宁暮。

宁朝出现在大多数时候，可是对西王而言，他的存在感比不上宁暮的一根小指头。西王与宁朝的关系很恶劣，甚至可以说是互相憎恨，在经历了许多一开始本可以避免却生生闹得不可收拾以致两败俱伤的事情后，宁朝最后赢了，他带着宁暮的无所谓嫁给了东边的倓翳神君。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噬天狡并不能明白这其中的种种，它知道突然有一天，西王带了一小截枯木回来，亲手把它栽在了玉山灵气最为充沛之处，从此便成了它的职责。

它在那里守了一千年，从混沌懵懂的巴掌大的乳兽，一直守到变成了身着黄衣的徵黑，这一千年里，它看着它枯木回春，慢慢抽出翡翠枝发出琉璃芽，慢慢长成了一株美丽不可方物的宝光十色的玉树，最后结出平凡无奇的五枚福果。

它看了它们这么久，拳头大小的，看着像是玉山随处可见的普通玉石一般，其貌不扬地在华美绚丽的果树上挂着的那些福果，每一枚都熟悉到闭着眼睛可以一一描画出来，那些细微的差别，只有它能在瞬间辨别。看守，保护，漫长的日夜里，这些都成了融进骨子里的本能，和着它的血肉丶脉息一起，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就算被带到了下界被化作了肉体凡胎，它也能找到它的福果，属於它的蠢货，并守在他身边。

即使它连自己是谁，来自何方，去往何处，一概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可还是死死的记得——

那是多么，多么重要的存在，颠沛流离蹒跚前行的路上，无论遇到什么，都必须要妥善放好，小心保护。

福果丢失的那天，西王宫摆下隆重的宴席，坐上都是前来庆贺的各路神仙，然而其中也有许多是彼此结怨见面便容易生出摩擦的，为了以防客人们自己打起来闹得太难看，他也被临时抽取镇守在殿门。果树那里有西王亲手设下的结界，自然该是安然无恙的。

然而席上还是出了乱子，先是芍主和烈樱王一语不合打了起来，北珠山和东壁海的人吵成一团。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更糟糕的是，来自东方的倓翳神君竟也亲自来了，於是本该冷静调停的西王也动了手，与倓翳神君恶战，连无关的仙人们都卷进去，乱哄哄起了群战，好好一场宴席打得天翻地覆。最后若不是几位真君一起出手，西王与倓翳神君之间只怕要死一个方才罢休。

就是趁了这个乱子，才叫钰夜真君的坐骑老鳖偷得了福果，它本就是出身於玉山，玉山的情况自然熟悉，且又是钰夜真君的坐骑，竟轻易得手了。——除了西王，只有他和钰夜真君才得以亲眼见到福果，西王带着钰夜真君前去看福果时，并没有防备那只跟着钰夜真君的低阶老鳖。

等到发现时，老鳖已经逃至下界去了。

最早发现的还是他，当时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去向西王禀告，他脑子一热，便也循着福果的气息，强行去了下界。

到了遂林，他因伤重，出於本能将遂川的玉脉吸食干净，也因此与遂林人起了冲突，伤了无辜凡人性命。如此，便是犯了天条，早晚有天罚加身，然而他顾不得，稍覆原了些，便追着福果气息一路往东。所谓不死不休，就是在他还有一口气在，也要追到那老鳖，杀了它，找回福果。

可是突然，便失去了福果气息，他焦躁不已，在福果气息消失的附近来去徘徊，像是失了头的困兽。人间的日月长，不晓得过了多久，终於叫他感应到一些可疑的气息，赶过去便发现那老鳖正在跟一个女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