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1/2）

夜深深

零点前还发生了许多事。比如石进拔网线提前下播，比如练小雷的朋友圈晒没有写姓名的生日蛋糕，比如在线下广场临时守候大屏纪念视频的团粉里，终于挤进了林昼粉丝和衍生cp的灯牌。

这些林昼都无缘知道。他只是回头看着那些长图在屏幕上闪过，脸上挂着淡淡的疏离感。

池睿陈述事实：“你好像也没有特别高兴。”

“啊，”林昼沉思，“被骂了这么久，可能就和退役士兵的那种感受一样，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用处？”

林昼当然不准备解释他隐秘的过去，也暂时不允许池睿窥探两年多前的一切。他看着池睿目不转睛，池睿就知道他又要使坏歪话题，便抢先说出了下一句：“我倒觉得你这次发挥过很多。要在两三天里扭转形势，甚至，要在几小时内选定线人向对方枕边人布心理局，而己方的引诱必须滴水不露丶无法追查，其实是把命运押在了可能性很低的复杂操作上，大胆异常。除非……我说一种可能，反常背后有更早的情报交易，你或者吉光看似被动，实际在真正的暗处，一直等着引线自燃。”

“……听上去很有道理啊。知道了陷阱就在前方，就会有更长的时间将计就计，设计反击。”林昼掰着手指哀叹，“可惜我是个赔钱货，没那么高的价值当筹码。公司要是知道我要被黑，还不如直接装不知道。反正黑红也是红，把钱先赚到手再说。”

池睿板着脸没接话。他不信林昼的玩笑话，在更直接的证据出现或林昼交换全部的故事前，池总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他一直如此，从不轻易因别人的说法而动摇。

林昼想他大概就是被池睿这样的坚硬的精神内里吸引着，跨越他过往对相亲的反感朝池睿多走了几步。尽管他们还未能对彼此敞开全部心扉，也没想好该前进还是后退。

“或者你再假设一种可能。”林昼俯下身，神秘地凑到池睿耳边，“小叔，如果一切都是我自导自演，太想翻红呢？”

他的呼吸拂在池睿耳边，冷静得没有温度，像小动物借亲昵的僞装缠过来，但噬咬亦可能发生在下一秒。他在试探。

“没必要。”池睿闭上眼长叹，“平白沾一身骚。”

池睿代入一下自己就能明白，再怎么居于平凡，林昼骨子里还是极高傲的。从林昼早年对待流言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只有小少爷选择说不说丶搭不搭理的份，不肯受他人半点要挟。

林昼坐直些，带着隐约的落寞说：“可我想要开人生里第一次演唱会啊。我还得再红一点。”

“别闹。”池总实在是不想听他胡说八道，变幻千万种自毁式的假设来试探自己的想法，“你有这么勤奋？”

行吧。林昼套路不住，只能暴露自己是个懒惰又骄矜的倒霉蛋了：“总不能说完全没有。”

池睿好像是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可林昼没来得及确认。

它像是浅水下一个悄然炸开的小气泡，因为水面过于潋滟而容易被错过，即使注视者拿着细网去捞也很难捕获它迸裂的瞬间。

但它确确实实存在于此，林昼能感觉到它释放出的氧气让自己轻松起来，仿佛有风拂过指尖。

“我……”有些他原本不打算说的话暂时逸出囚笼，“我大概是有做过伤害罗辰的事。有一次大型考试，他坐在我旁边的考位一直要看我写好的那面卷子，我觉得烦，大声问他想干什么。”

“只能想起这一件，别的实在是不记得了。”林昼无奈，“我对高中以前的记忆很少，印象里和同学关系也一般，没有人能帮我回忆。何况小学……”他自己也有点惊讶于人生的奇妙，“那时候不开窍，杂七杂八的课又多，学东西总是很费劲。我一直觉得自己当时不算什么优秀的人。”

听到这里的池睿心里一动。他想，一个如今看起来天赋异禀的歌手，原来也默默怀疑过自己很多年。

林昼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长大的。小朋友独自消化着生命里那些杂质，因此气质捉摸不定，拒绝的时候如雪山冰湖，纠缠的时候如滚烫沃泉。但组成林昼的本质依然是淡水，再表现得明艳丶嚣张丶野心勃勃，他依然还是本来的林昼，很难让人讨厌。

池睿想，所以他对林昼付出的耐心也多了一点吧。

但更深的东西池睿不想立即探寻。他迫使自己从沉思里出来，向后滑开椅子问：“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我最多还能呆十五分钟。”池睿有点想回家了。

林昼气绝，多少觉得池睿听完秘密就跑十分不解风情：“池总，一个男人深夜找另一个男人，你说他是什么企图？”

池睿听懂了林昼的暗示，然而池睿没想好回复。如果说第一次上床是意外，第二次是确认，第三次算是什么？交往？炮友？被纪星打断的那晚后池睿就在琢磨这是不是命运的警告，提醒他厘清这段关系前不要轻易放任自己沉沦。

但林昼没给他犹豫的机会。小朋友直接从桌子上跳过来，逼池总被动地接住他。这下怀抱无法维持冰冷了，林昼气愤地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