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1/3）

即将

爆裂声不绝于耳，尘土弥漫，接连不断的硕大石砾拖着连空气都能焚尽的高温从天而降撼动大地。

刚一跑出屋，千柳的眼中便映出立于天空的威严身影，他瞳孔猛缩，那是——

一只暴走大羊驼。

嚯，这脸长得跟白杨镇打架斗殴的两条龙真像。

“人类！你们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苍老的声音愤怒咆哮，又是一发毁天灭地的无差别攻击，身姿雍容的精灵那双红光闪烁的眼睛准确捕捉到地面上甚是渺小的人类。

高居云端的神来到尘世，此次却不是为了降下福音。

安腾勇真和献吾被派去速速安顿族人，那边千柳愣是留下来，“咔嚓咔嚓”顺手拍了几张照，观看之馀嘴里不忘提出质疑：“这就是神吗？”

“真正的神该是人类的本质本源，阿尔宙斯仅仅是能被愤怒轻易支配的精灵，它想审判人类但……”语气诡异带笑的复苏图腾首领回答了千柳，後半句转向安腾司，“事已至此，你还想乞求它的原谅吗？既是使命，那该随信仰一同破灭才是。

或许这才是最优解。”

话语中的隐晦让老人垂下的指尖微颤，他已经感受到神明的注视，没有慈悲和怜悯，厌恶且憎恶，神的制裁无情摧毁了昔日家园，底下掩埋着仍崇敬神明光辉的虔诚族人。

要摆脱这命运——

“看来你下定决心了。”

难掩兴奋的尾音刚落，远超估量的闪电冲破随阿尔宙斯的愤怒而聚拢的厚重云层，铺天盖地像是要为高高在上的神明送上极致洗礼，站在地面上都能感受到那切割天空撕裂空气的力量，耀眼得不可直视，一丝泄露的电光足以熄灭任何生命。

是否包括神明？

“当它能被触碰的那刻起，就不再是神了。”

人拥有了超脱己身的力量，难免不会失去敬畏之心，贪婪地探求未知，争先恐後摘下那些存在的神秘冠冕。

这显然不是大自然能搞出来的变态手笔。

痛苦的阿尔宙斯试图击下躲藏在云端的金属造物，而後，自地面袭来的另种造物尖锐狞笑着轰打在它的身体各处，一轮又一轮，直至停止，闪电也逐渐消散，被托举着的身躯才安静落下，仅在落地时发出轰鸣。

阿尔宙斯坠落的地方正对几人，它尚有力气，奋力擡起的脖颈支撑着头颅，被愤怒侵占过的红眼光芒黯淡，竟充满了人性化的情感，又或者这才是真正的它，理智而清醒，眼中是身为创世神的此时的悲哀。

“无知的……偷窃者啊……你同样诞生于这个世界……”

它周围的土地开始耸动，有什麽正从地底向上奔涌。

那一瞬间，千柳恍惚了一下，他似乎听到了极端贪婪的呐喊，野蛮，令人作呕，满是掠夺的暴虐，向毫无防备的阿尔宙斯袭去。

高贵纯白，耀眼的神哀鸣着被肮脏地底之物，一根根暗红经脉流动不详的丑陋植物，拖向永不见天日的深渊。

片刻功夫，阿尔宙斯就不见了身影，千柳望着那处半晌，直到被手上传来的刺痛惊醒。

他摊开手掌，发现是世界之种硌到了不知不觉握紧的手心，值得注意的是，它正淡下微光。

是什麽时候亮起的？阿尔宙斯刚出现那会？负能量为什麽不来抢世界之种？

不等千柳细想，一声“噗通”促使他看去，却见安腾司跪倒在地上，颤抖着捏紧胸前布料，布满皱纹的额上满是汗珠。

“告诉你过去曾发生的故事吧。”复苏图腾首领用喟叹似的不明口吻喑哑道，他的话语有种透到骨子里的阴冷。

“阿尔宙斯在数千年前的一场天灾中失去了绝对力量，因此两千年前，在名为帕妮丝的愤怒灵魂杀害你祖辈的争斗中，神为了挽救信徒被负能量成功侵蚀。”

“人类能够因恐惧绝望疯狂被死亡吞噬，对精灵来说，愤怒便是最大的弱点，就算它的神格至高无上也无法避免。”

“负罪感驱使着你们在神的旨意下行使自以为是的正确，还是说，就是为了逃避负罪感才自认为所做之事即正确。”

“现在，失去了两千年来的庇护，直面真相的你们会如何面对自己做过的事？”

“在痛苦中步入无尽的绝望吧！”

一般来讲，当有人在大夥儿都以为事件告一段落时冷不丁抖出以前啊，过去啊，曾经啊的那些陈年旧事，说明他要搞事情了。

还得是丧心病狂的那种。

几乎贴地跪着的安腾司用尽力气擡起扭曲的脸，随後支撑起仿若不属于自己的沉重身躯，踉跄几步一把抓住千柳的手，那只皮肉紧贴骨骼，血管鲜明突起满是褶皱的苍老手掌力气意外大得惊人。

“我们都错了，但世界的秩序是能被纠正的！”

“对不起。”

颤抖道出的三个字还未完全说完，他身後的地面倏地窜出数根与吞噬阿尔宙斯的同款外貌植物，欢呼狂舞着勒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