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抚琴人（1/3）

偷窥抚琴人

这些年年无获一直将秦苏僮放在君景烛身边照顾他，自然也从秦苏僮那里知道了一些君景烛的生活锁事，比如他今天吃了什么丶伤口是否恶化丶叶逐光终於回铸器派了吗……这些事君景思不会告诉年无获的，他只告诉年无获那些比较要紧的事，比如伤口恶化严重还是什么。

不过近来没什么事，君景烛也安稳地一直待在“一间”客栈，所以君景思也没什么寄信了。距离那所谓君景烛“离世”那天已有一年了。

这天，年无获又收到了秦苏僮的来信。话说半年前君景烛遽然喜欢上了音律，有些不可思议的，他从来没有音律天分，也毫不感兴趣。据说那天是这样的，叶逐光见君景烛又无聊又闷的，於是让自家妓人为他奏曲，没想到他一听就爱上了，求着那妓人教自己弹琴。妓人受宠若惊，每日都来客栈教君景烛弹琴奏乐。

於是秦苏僮每次都会写上君景烛又学会了什么。一开始是学坐姿丶调音什么的，秦苏僮自己没听明白，她说衡很认真丶也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后来是手指摆放，第一个弦如何如何，什么宫商角徵羽，按这里这个音丶按那里那个音。秦苏僮觉得很无聊，睡着了，她说衡很认真丶也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

然后是开始一些入门学小曲，什么《仙翁操》丶《酒狂》……秦苏僮觉得很好听，想要年无获也听听，於是寄来了个传递音。也不知道弹的是哪首曲，却能听见高山旷远丶九天瀑布落下，顺着河水飘流……悠远而平静，能安人心……

独自在修魔界隐宫的年无获坐在一片漆黑里，他颇有些不修边幅，只着了件亵衣披上外袍，长发散落一地，还蒙着眼睛，像是刚睡醒。他想像了一下，白衣男子坐在瑶琴前，广袖散发，墨黑的长发铺在地上，也许有几缕发丝铺在了放置瑶琴的桌上……不对不对，也许他没有把瑶琴放桌上，而是放在了腿上，修长的手指，那曾持着剑的手，弹拨着琴弦……

“衡哥……”年无获蓦然住了嘴，因为他不想再叫君景烛哥哥了。年无获怕君景烛会因为这称呼更护着他丶宠他。年无获不太想君景烛再把他当弟弟，但是——他现在真的有些太想念君景烛了，有点情不自禁……

年无获还记得君景烛的唇有多柔软丶有多温热。君景烛修阳，身体总是炙热的，抱着他，可以摸到细而紧致的腰身，炽热跳动的心脏……君景烛的头发长至臀部，瞧着也不少，犹如爆布一般，束冠稳重丶束发像少年，都很好看。但年无获就喜欢君景烛散着发的时候，像个月下仙人，也像个诱引他人入深海的鲛人，又仙又媚，矛盾却又丝毫不违和……

年无获心下一惊，连忙止住想法，怎么又肖想他了？可是他的模样又在脑海逐渐清晰。年无获吮吸过君景烛的后背……他当时不敢亲君景烛的胸口，怕他事后看见，於是亲吻君景烛的后背，从肩到腰……似乎停在腰处时他忽然颤抖了一下……那时君景烛在遇到别人时都是张牙舞爪的，但在年无获面前就像个乖巧的小猫儿……年无获特别享受那不同的待遇。

年无获终於又按捺不住，去了一间客栈。这天是个夜晚，年无获躲在云母屏风后望着那朦胧不清的身影，用手指在屏风描摹了君景烛的影子，禁不住低声喃喃，“宝贝……”他想，他就不该听君景思的，应该抱走君景烛就跑得远远的。

君景烛开始弹曲子，年无获没懂，却是满腔思念之意。年无获曾告诉秦苏僮，“如果衡问起我就如实回答，不用隐瞒。” 可是君景烛就不曾问……他真的将他忘了吗？还是他厌恶他了？

年无获有一瞬间的冲动，想就这么冲出去。可是——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覆惊……”君景烛居然低声唱起了词曲，显然是将琴当了伴奏，歌声悠长而低缓，十分好听，像在诉说，像在自叹。年无获心中一悸，楞在原地，动弹不得。年无获是乡村小顽孩，不曾也不爱学习读书，是直到从药人房出来后才补上的，所以懂的也不多，这词年无获是一时不知道是什么……

“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君景烛忽然一顿，原来是不小心弹错了一个音，於是他叹了叹，倒惹得年无获心尖一麻。他又接着上，“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此时已入秋，竟十分应景。“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年无获禁不住开口轻轻跟着唱，不知道君景烛听没听见，也不管君景烛听没听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悠悠的歌声与琴声回荡此间，诉说相思与长长悔恨叹息。

距离上次见君景烛又有近一年了。这些年，年无获都是待在修魔界——除了每隔几个月去偷看了君景烛，没少被君景思警告。君景思理性，讲究稳妥，而他却没管那么多。

年无获到底看不透君景思，虽然他知道君景思都干了什么。君景思没有什么要求的丶喜欢的事物，除了一个，那就是想杀君如擎。

君景思是这样说的——“君如擎虽信我，可我不愿他伤害天下人，君如擎却触了我的禁忌。阿姒就是他派来监控我的，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