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3）

第二十四章

经由岑启松贡院舞弊一事，岑家行事收敛许多，城中守备悄无声息做了大换血，医治瘟疫的方子出来，逐渐可控。

传来好消息的是率先到淮坚口岸的一艘运船。

因洪汛被迫停泊在岭头河上游大月馀，直至五日前岭头河水患缓解，堤坝重筑，运船方才起航，一顺利抵达汴京城往西的淮坚口岸。

码头长工挑下百担箱匣，浩浩荡荡往徐国公府去。里头全是恒亲王给外孙女做的生辰礼，而在早先两月前就定下的将近半艘运船的奇珍异宝和岭南瓜果。

五月拾七，盛夏初至，是冬姝的生辰。

那半艘船的生辰礼，她挑挑拣拣收下小半。那浩浩荡荡的马车进徐府，又出徐府，在众目睽睽之下，全部交与了京兆尹，说是郡主自献生辰礼为救济灾民所用。

朝野哗然，原本抠搜搜的官户富商被读书人讨伐，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丹阳郡主如此品德，担得起这几个字，诸位不若小小女子。

冬姝生辰是家中小聚，不曾邀请外人。

一整日都在清点礼品，徐立天送来的又一套笔墨纸砚，锦行清早就送来的胭脂薄寇，和自己亲手雕的小扇屏，绘芙蓉粉蝶的图案，画的格外漂亮。其馀的她让方妈妈收起来，便没有再多看。

晚间，她和罗蕴婉多吃了两口酒，背上出了汗，往曲池边去纳凉。

罗蕴婉从荷包中取出一件儿水清的玉镯给她戴上，对着月色照着说，“这个镯子是我太奶奶生辰时候给我的，我如今把它给你做生辰礼，下次你要送我一件儿更贵的。”

冬姝被拉着手臂做了一回强买强卖的生意，笑了笑问她，“你是看中了我库房哪一件东西，自己去拿。”

“谁要你库房里的。”罗蕴婉看着天上一弯月，怅惘道：“我要的东西，跟你说也没用，我倒不如自己去争取。”

冬姝神思不大清明的算一通，跟我说没用，得，那就赚了。

屋外光线不比屋内，要昏暗许多，青石地面和夜色揉萃成黑色，落下的步子轻飘飘踩在道中央。

曲池别院悠红的灯笼点亮，隐约有人走过去，罗蕴婉眼神一亮。

“我去那头转转，你在这里坐着，不要乱走。”

留下的只有冬姝与七宝二人，坐在临水的廊榭中，木吊上的纸灯，能照见湖中的锦鲤，和扑灯的蛾子绕着圈飞。

她阖上眼静静吹风，七宝从荷包拿了驱蚊的药草粉末出来四周撒。

夜里是静的，藏住的脚步声就格外清晰。

七宝格外警觉，呵一声，“何人？”

却转出个丫鬟，面熟的紧，是林氏房中的春和。

她蹲了蹲身，笑道：“扰了郡主休息。老夫人让奴婢带个话，说年轻的人事情还要你们之间自己说清楚，请郡主见一见，奴婢就在跟前守着。”

“见谁？”冬姝睁开眼，有些不耐烦，这个时候总该不是让她去见林百絮？

春和含糊的笑笑，退开身，走出一人来。

“冬姝。”林百絮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玉袍，面容在夜色中格外深情俊朗。

“母亲说，你想和我退亲，能谈谈吗？”

冬姝这会儿看人都是看不大清的，从前眼中的林百絮月白衣衫与玉冠，在她眼中是芝兰玉树。现下落到她眼里只剩下翡翠店里常卖的那件白底绿顶儿翡翠玉石大白菜，浑身油光。

“冬姝，我与你自幼一同长大，婚事虽是长辈定下，可从前你也一直是爱慕於我的。”林百絮想往前走两步，却被冬姝眼底的生疏与冷漠所阻隔。

他想不明白，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那个虽然骄纵，却最是听他话的妹妹，要跟他退婚？

“你是不是觉着近段时间我冷淡你了？”林百絮试图从经验中寻找原因，女子的做法往往事出有因，许是为了引起注意。他这段日子忙於会试，稍有空隙便是往湘馆去，确实冷落了冬姝，才导致她不满罢。

“我确实是因为会试难以分身乏术，才冷落了妹妹这段日子，却也是想一举考取功名，为你以后嫁去林家面上有光。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常去书院寻我，蹲在墙角下头，学夫子说话，当时夫子气急，我又担心你被戒尺伤到，为你背了好几回训斥...”

林百絮说的真情实意，月白色的衣裳在灯下亮的刺眼，同他口中的话一并，进到冬姝的耳间，比夏季夜里的虫鸣声还要喧嚣吵闹。

冬姝无心於他的剖白，不论真假。

因为已是不再所谓的事情。

她生在徐家，是徐家嫡长女，是崇央郡主之女，也是恒亲王的亲外孙女。她比寻常人更肆无忌惮，也要更放的下。

“林百絮。”冬姝直呼其名，却还愿意同他讲讲道理，“你是装作不明白退婚所为何事，还是愚钝到已经忘记自己做过什么？”

“我...”林百絮楞住，将要开口说话，被冬姝止住。

“那些与我无关。”她起身，走出去。“春和，将林家少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