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转折（1/2）

忽转折

这次樊姣舒进入虚世界的状态很好。

心中有了信念，就像是在海上漂泊了很久的孤帆终於找到了属於自己的港湾，她觉得自己第一次有了一种家的归属感。她甚至在想象着以后下班回家后，看见长发在脑后盘起，身上穿着暖色系的围裙抄着饭铲的丁聆在忙碌中还不忘了回首向她一笑的样子。她安慰着自己，这样的场景一定会实现的。

樊姣舒突然有些感谢这座吞人的陵墓来，它就像是灯塔，指引着她找到丁聆。

不过这次的场景似乎有些特殊，出场人物是德妃和圣人，樊姣舒四下环顾了一圈，却并未看见华锦的身影。

德妃背对着她跪在地上，衣着有些凌乱，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发髻梳的一丝不苟。樊姣舒蹙了蹙眉，带着飘忽的身子转到正面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在还未动身时听到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啪！”

圣人挥手将茶杯挥到地上，茶杯飞到德妃身前四分五裂，碎片从地上弹起划过德妃的耳侧，顿时她白皙的肌肤上便有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圣人当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德妃这么漂亮，破相了可不好，樊姣舒一边心里说着圣人的不是，一边躲过地上还冒着蒸汽的茶水，小心翼翼地走到两人之间。

才转过去便吃了一惊，德妃好看的脸蛋上多了五个很明显的指印，原本嫩滑的肌肤似塞了鹅蛋般高高肿起，嘴边还有未擦净的血迹。

有微风吹过濡水宫，德妃的青丝被轻轻吹起，扫过了她与圣人对视的眼。那眼中光芒柔和而恬淡，嘴角挂着的淡笑让樊姣舒觉得她就像是佛祖一样淡然，她艰难地张了张嘴，才凝固不久的褐色血渍上又覆了一层鲜红之色：“想杀了我么？是不是很恨我？”她嗤笑着，“我答应过姐姐，会用命来保护舒儿，所以就算与你同归於尽，也不会让你动舒儿一根毫毛。”

“你！”圣人气血攻心，一口鲜血顺着嘴角哗啦啦地洒落一地，慢慢与茶水融在一起染湿了德妃的裙角。德妃仍旧笑着，看着圣人用手捂住胸口的样子继续挑衅道：“十年了……姐姐当年的猜测是对的，但不管姐姐会不会告诉我要警惕你，我都会这么做，因为这是你欠姐姐的。”

圣人呼吸逐渐沈重，身子也开始摇晃起来，他一手扶着红木圆桌，一手伸出食指指向德妃，气若游丝道：“你丶你背着朕做出……咳咳……做出此等不齿之事，还敢……”

“我就是敢。”许是牵动了伤口，德妃轻声倒吸一口气，蹙了蹙眉接着笑道：“你怀疑了姐姐十年，如今报应在身上的滋味如何？”

乒乓之声响起，殿中物品散乱一地，圣人终是未能站稳而倒在一片混乱之中，口中的血还在流着，将那一身明黄濡湿了一大片。候在殿外的於大千闻声赶紧入了殿中，看见圣人狼狈的样子连忙将人扶起：“圣人可还好？快，快传太医！”

圣人搭着於大千的手臂慢慢站起身来，鼓足一口气向外面喊道：“来人！”

禁卫军得令单膝跪於殿中，听凭圣人差遣：“德妃霍乱后宫，有失妇德，将人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话一出口，一殿人都楞住了，禁卫军傻傻地跪在地上，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德妃嗤了一声，眼神看着圣人仍那般恬静，嘴角却是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来。

还是於大千反应得快，瞥了禁卫军几眼掐着嗓儿喊道：“都还楞着干什么，没听到圣人的话么？把人压走，压走！”

禁卫军们这才回过神来，准备上前时却见德妃自己起了身。跪的时间太久，德妃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她推开禁卫军伸出的手臂，揉揉跪痛的膝盖后转身昂首向殿外走去，却又在走出两步后停下来，回首睨着圣人笑道：“你也撑不了多久了，馀生便在床上度过吧，这般我也不怕你再对舒儿下毒手。舒儿聪慧，自小她便知道你做过的事，恨你也是自然。人言虎毒不食子，可我却不曾料到你竟想着将舒儿置之死地，你可有将舒儿真正当做亲生女儿么！”

德妃的话如平地一声雷惊醒了仍在震惊中的樊姣舒，她呆楞着看着德妃竭力平稳的步伐，脑中不禁有些迷惑。

就算是华锦恨着圣人，却也未做什么失格的事吧？那圣人为何要如此狠心，难不成其中有何误会？

圣人被於大千搀扶着离开了濡水宫，当年还算挺拔的身影已是越发佝偻，濡水宫中只剩乱了一殿的桌椅和摔碎的茶杯，樊姣舒望着地上那一滩混着血的茶水楞楞出神。

她突然觉得心中绞得慌，不同於当时想到丁聆时的绞痛，这种感觉绞得她心里闷得难受，一口郁气憋在嗓中不吐不快，可偏偏她就吐不出。殿中已空无一人，可虚世界还在延续，她不得已忍着这种恶心的感觉跟在圣人后面，看着他走进了飞霜殿。

却不想进入后虚世界的时间轴突然移至夜晚，圣人躺在床上，於大千侍奉在旁，外面忽然传来华锦求见的声音。圣人点点头，於大千便将人请进来，待华锦立於圣人边上后退下带上了门。

“这么晚了，不知阿爹唤我来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