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2/2）

秋风顺着少年手上的力气往下走，看着他脚步格外轻盈，发间的银铃荡在半空中像是要跳舞。

每年白坚会巨大的人流量促使东山镇成立了独一无二的夺魁节，全镇张灯结彩，为还未离开的江湖人士们售卖特产，甚至还有独特的点心一条街。

“听说此女一拳碎裂岩山窟斗武台，把对面天斧鬼的下巴都惊掉了。”

“果真？我听说这个魁首武功派数没有人见过，可是失传秘籍？”

“说不定是二十八派哪家世女来历练……”

秋风只顾着嗦粉，旁边桌怎么吹她的都没听见，倒是九里吃一口耳朵竖起来听一句，像是要把好话都听尽。

“魁首，”少年掩着嘴低声叫她，“你就先告诉我，你到底是捡的秘籍还是出来历练的？”

秋风擦擦嘴：“都不是。”

“我知道了。”少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多年老妖还童重生的！”

“我十九。”秋风正正经经地回答。

九里撇嘴，一点都没从她回答里得到乐趣：“姐姐吃完粉，可否陪十七的小公子去尝尝点心？”

秋风点点头，两人留下从岩山窟讨要的银子，散步似地往外走。

彩灯的光芒照满了整条街道，装饰漂亮的小摊连着排到尽头，人们高兴地融入着节庆氛围，跟随潮流议论着此次白坚会趣闻。

“不该是十七。”秋风走着走着冒出一句，手里提着九里选的点心，不停地吃。

“什么？”少年从商贩手里接过另外一盒新买的点心，问她。

秋风咬一口芝麻酥，转头盯九里一会：“应该是一千零十七。”

人流太大，两人挨得很近，九里甚至能看见她瞳孔里照出的彩灯样式，一团光晕，很是好看。

少年没有接着她的话题，而是问出一句：“要去人少的地方吗？”

秋风点点头，似乎知道九里要做什么，摆了一个双手向前的奇怪姿势。

少年有点想笑，却没有随她的意蹲下身背她，而是轻轻环住她的腰，任由自己的气息沾满她全身。

“记得睁眼。”

下一刻失重来临，畅爽的夜风吹乱两人的发，桂花香缠绕住她全身，秋风的心脏能感觉到另外频率的跳动——她睁眼。

东山自山而下分裂出无数灯火的明亮长线，夜空星辰映在凡间所有的金光细闪上，响动停顿在此刻，下方的喧闹只能交织成温柔的风声。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少年，少年跃在空中，像天上的仙子带她来此间一游。

“一千零十七。”她开口。

九里似乎习惯她的反应，深蓝色的眼睛扑闪着，等待着后文。

少女开心地笑：“长生的妖精。”

——或许不是凡人才能如此美丽。

嗒！离开凡世的一瞬间结束，九里轻柔地降落在一个屋顶上，把秋风放下。

“在你眼里我不是人吗？”

秋风像是听不见似的坐在了屋顶上。九里停了一会，也跟她坐在一起。

两个人窸窸窣窣地啃着点心，看着脚下的人流升燃起更多的彩灯，他们却像剥离出来，只心无旁骛地一起坐在屋顶上吃甜食。

“后日我就要去乘船到江南，”秋风咬下最后一块酥饼，轻轻说道，“你准备去哪？”

雇佣关系即将终止，九里等了一会也没听到邀请他一同前往的话，突然心里一涩：“江南风景挺好的……”

秋风没看他，只是低头折手心的点心纸：“江南不比东山，靠南门派多擅轻功。”

九里手一紧，甚至冒出自己所有底细都被她知晓的幻觉：“为什么这么说？”

秋风转头，琥珀色的眼睛依旧很平静，她像一概不知又像万事皆察，林菁看出来了，九里也早就知道，少女根本不是面上的那么粗枝大叶。

相反她心思缜密且细腻。

“你知道自己不能被发现踪迹，”少女把折好的纸花放在少年手心，像是在告诫年幼的孩子。

“江南，你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