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1/2）

准备

秋风取下发带，铜镜中自己的状态格外不好。她因为桃酒村的事一直没有合眼，眼底的血丝像蜘蛛网一样攀附。那些无辜人的命化作一块石头，垒在她心中那座巨山上。

今晚必须睡觉，到了光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她浸湿自己的脸颊，目光顺着镜子移动到旁边，少年托着脸看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腰上有颗痣。”他冷不丁地开口。

秋风放下水盆，自动过滤一些奇怪的话。她找小二拿了两床被子，这里还有一个美人榻，可以容纳另一个人：“你想睡哪里？”

“很好看的，比霸王元宵那个好看……”他跟着她站起来，像跟屁虫一样到处转悠，还做些莫名其妙的比较。

秋风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床边：“那你去榻上吧。”

少年见她根本不理自己，揣着手挪到对面的榻上。秋风放下床帘解开衣服，一蛄蛹钻进被子里，她入眠很慢必须经过很长时间的准备才会睡着。

对面脱衣窸窣一阵后，房间陷入安静。秋风的意识终於慢慢下沈，在即将入眠的时候，她床帘的一角被掀开一个小缝，那人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你真的不想看吗？其他地方也很好看……”

不知道该说什么，秋风久违地感觉血气上涌，她拉开帘子竭力睁开一边的眼皮：“上来。”

少年听见这话低着脑袋乖巧地爬上来，里衣贴着他修长的身体，靠近那么一点就能感受到温度。结果秋风直接掀开他的后背衣服，歪着脑袋扫一眼，放下躺倒一气呵成。

“看到了，很好看。”

她眼睛都只睁开了半条缝。

九里坐在床边一脸不敢置信，再次对自己的外貌产生了巨大的怀疑。时间又在沈默中慢慢前进，秋风躺下后没有再注意少年的动作，意识又开始下沈。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轻微的声音，少年似乎轻轻地在旁边躺下，身体暴露在夜晚的空气中小心地蜷缩成一团。

秋风闭着眼拉被子，胡乱地盖到他的身上，她实在太困了这个动作是她的极限。九里因为她的动作而楞住，两个人的体温在这时通过小小的密闭空间融合在一起。

他把脑袋缩在被子里，慢慢伸手，勾住少女的小指。

这个夜晚太安静，他害怕风吹开窗户，害怕鸟鸣来得太早，害怕自己的心跳声音响到打扰她的安眠。

早上四人一起用膳，秋风发现其他三人的状态都很奇怪。

九里先是插了一支月季在她的梳妆桌，整个人处於一种微妙的开心氛围。而与之相对的沈雨宵就像她捧着的那碗黑米粥，精神萎靡神情恍惚，秋风唤她都要唤几声才能回过神。

白左二，虽然已经吃了一笼包子，但看起来食欲不太好。

秋风放下筷子，觉得还是正事更重要：“光京已经不远，我刚才问了小二客栈有一队歌舞班也要进京，我们可以混进去。”

“姐姐进京也是去拿推荐信？”沈雨宵先开口，说话的时候都不看她。

秋风点头：“风花派，只有他们在光京城内。”

风花派，万器神武光京造，天下美人在风花。二十八门之一的风花派主传幻术与兵武，神武榜上几乎一半的兵器都是风花派弟子的手笔，白坚会林菁的红龙烈鳞鞭就是风花派上一代掌门的封山之作。

可除了兵匠之法，更引人瞩目的是派中弟子个个风华动人，美貌之盛世所罕见。

“不行！”九里第一个站起来反对，语气之急切神情之狰狞。

所有人擡头看他，秋风继续喝豆浆：“可行。”

反驳不了，九里捏着自己的筷子加入到沈雨宵的神情阴暗方队。后者倒是在这时露出一点兴趣：“他们要召开什么大会吗？”

秋风摇头：“只要钱就行了。”

看着沈雨宵疑惑的眼神，秋风正准备慢慢解释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站起来开门，屋外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口脂红得宛若牡丹，她对着秋风笑：“您就是秋小姐？妾身金春儿，是小姐找的歌班班主。”

“班主贵安，光京之景太过诱人，想来班主也是领教过。”秋风把准备好的钱袋放在金春儿的手上，已经通过小二达成协议的两人对着眼色。

金春儿掂量手中的钱袋，露出捡到便宜的笑容：“自然，小姐若也想领略一二不如随妾身之班而行？”

秋风微笑着点头，光京城每日入城人流庞大，并不是每个人都光明正大地进去，这个金春儿看来不是第一次带人进京了。她打开门，让金春儿看见另外三个人：“一共四人……”

“哎呀！”扫一眼屋内的金春儿尴尬地捂嘴，她看向秋风眼神覆杂：“小姐难道不知……妾身的班子是全女班吗？”

歌班独有的美嗓与琴奏在屋外响起，初夏渐渐升高的温度带着风钻进女子们的衣袖，莹莹罗裙在阳光下格外动人。

看着运来的女裙与珠钗，四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沈默。

“我半夜潜进去。”九里第一个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