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1/3）

等待

秋风坐在沈雨宵的床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二，”秋风唤住到处转的小少年，用安抚的语气：“没事的。”

白二把脑袋伸在花瓶里，似乎觉得沈雨宵会缩骨功藏在那儿。身边的九里低着脑袋不吭声，背后的手攥着一支黄玫瑰，在发现沈雨宵不见后他不敢把花拿出来。

“她昨天有说什么吗？”秋风抚摸少女的床单，没有馀温，她很早就离开。

白二眼睛不停地眨，低落的情绪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他拼命地想也只能想起一句：“她想吃丶肉饼。”

秋风看着努力但难受的白二，走过去拍拍他圆圆的脑壳：“别担心，元宵自己有分寸，至少……现在她一定没事。”

感受到视线，九里终於擡头望她，想说什么但又观察着她的脸色，秋风对他眨眨眼：“九里问吧。”

“你知道她去哪了？”黑发少年有点心虚，害怕秋风怪他对沈雨宵说了重话，他丶他可没让她走啊。

秋风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你们知道三十九巷吗？”

“三十九巷小霸王，”九里皱眉，“沈雨宵不是说是胡编的，乌星城根本没有什么三十九巷。”

秋风踱步到窗边，西城往外可以看见这个王朝最尊贵宏伟的殿角，金光闪烁比当头的日阳更加让人心生敬畏。秋风看了许久，终於把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我朝国土千城，只有一个地方有三十九条道……”

她看见有一只圆溜溜的小雀不停地扑腾翅膀，似乎想要飞出那高耸的红墙，秋风放低了声音：“三十九条道朝北而建，道上的地砖都是代代皇帝征伐的部落贡品，各种金玉玛瑙被天子踩在脚下，象征着大正王朝的盛世不衰……而它们全部通往一个地方。”

九里几乎在瞬间冲过去捏住秋风的手腕，他以为自己的预想已经离谱却没想到竟达到此等地步，他看着秋风期望能在她脸上看到一丝动摇。

少女依旧是那副神情，语气平静似乎在给他介绍人文风光：“那个地方是……”

那只小雀不见了踪影，消失在秋风追寻的视野中。

“玉阙丶星闱丶紫垣丶金銮殿。”秋风轻轻低吟，似乎在忌讳触碰到至高的领域，她也未曾想过有一天能遇见那东日升起的尊贵之子。

“沈，是皇姓。”

面前大门缓缓打开，缝隙中露出少女有些苍白的脸。沈雨宵站在门前捏紧拳头不断地在心里给自己鼓劲。擡眼看见门内竟站着一个蹒跚的老人，就这么远远地望着自己，眼中的光芒像黑暗的火种，微弱又清晰。

她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但还是喊了出来：“……闻老头。”

老人没有计较少女不成体统的称呼，反而笑起来，这熟悉的称呼也只有这个孩子敢这么叫他。老人放下拐杖，慢慢地跪下匍匐身体，额头贴在坚硬的地面，苍老的声音被注满血液，像是守护尊主的巨龙重新苏醒——

“老臣闻人汇拜见元安郡主，郡主长乐无极。”

沈雨宵楞在原地久久不动，张皇的视线终於瞥见了在闻人汇身后的一个影子。青年摇着扇子注视自己，眼底露出笑意，像是看着一个愚蠢的猎物自投罗网。

“我不同意，你骂我我也不同意。”九里挡在门前，扭过头不看秋风就是不让开。

秋风让白二上前结果后者被九里瞪一眼就往后缩，似乎有很大的心理阴影。她便不说话，就一直盯着九里看，平静的眼神却像不断攀附的藤蔓。

“我知道你很照顾她，但那是皇宫！”少年着急地跺脚，想把面前固执的少女给敲醒，“九十九皇御跟禁军兵团，就算是一个门派去了也是送死……你就不能再想想吗？”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细，到最后甚至带上了央求的语气。

“谁要去皇宫？”秋风终於开口，歪着脑袋看他，“我不去啊。”

“……”九里擡头，脸一阵青一阵白。

秋风接过少年手上被蹂躏的黄玫瑰，扳断多馀的根茎，踮起脚将花朵插在少年的耳朵上：“她不在皇宫，元宵去皇宫也是送死。”

少年平覆怒气，开始享受自己占据了秋风的注意：“那她在哪？”

秋风趁势拉走他打开了门：“所以现在要去问一问。”

三人没走多远，停下的时候都瞻仰了一下面前华丽奢侈的阁楼，金边的牌匾上冬莺阁三个大字浸满香味。

“……我不同意。”黑发少年紧紧盯着秋风，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往前。

“花楼是最好的消息场所。”秋风正直地解释。

“春淮楼也是花楼，干嘛要来这？”九里蹲下耍赖，把她的手揣进怀里毫不妥协。

大街上人来人往，全都对他们行注目礼。秋风皱了皱眉，少年对待她的方式越来越不对劲，他们模糊的关系边界被他不知不觉地推到秋风不想看见的地步。

“九里。”她语气有些重，“如果你不想进去就在外面等着。”然后抽出自己的手往阁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