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2/2）

他彻底惊呆了，此时他情绪越来越激动，而她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将他彻底打入地狱。

她一字一句的对他说：“颜志祥，试图猥.亵亲生女儿这件事，你后悔吗？”

对上她凌厉的目光，他眼角湿润的看了她一眼，便永远的合上了双眼。

她全然不去看他，而是坐在陈丽芳面前，将她睁大的双眼轻轻合上。

她先是报了警，随后和她聊了几句。

与其说是和她聊天，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她声音哽咽的抚过陈丽芳的脸，一声又一声的朝她叹息着，“妈，妈，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多年来颜志祥是怎么对你的？你难道都不记得了吗？你为什么要去做这个亲子鉴定呢？你为什么还要对他抱有幻想呢？现在好了吧，你被这个畜生亲手断送了性命，你真是糊涂啊，糊涂了一辈子…”

在警察赶来之前，她一直在想到底该不该将事情的全部真相告诉他们。

她站在院子里，周身的空气愈发沈闷，令她差一点不能呼吸。

她想了很久，直到听到一声声警车的鸣笛声离她越来越近，她突然做出一个决定。

她是不会说出真相的。

因为，她没做错任何事情。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有资格去审判她。

一直过了这么多年，她始终会做有关老颜与陈丽芳的噩梦。

它循环往覆，从未停止过。

从回忆里抽身而出时，她对李文涛说：“李警官，可能我说了你也不信，想到这个在我心里隐藏了多年的秘密，终於要拨云见日，我突然觉得轻松多了。”

李文涛楞住了，想到这几年他寻访过那些熟悉她的人，他们对他说过的话，他感觉浑身都在发抖。

所有人纷纷告诉他：“这孩子太苦了，那个老颜简直不拿她当人待。”

颜宛的舅舅告诉他：“颜宛小时候经常饿肚子，老颜根本不管她，甚至对她动手动脚的。不过这孩子天生性子烈，每次都躲过了他的侵犯。”

颜宛的舅母告诉他：“老颜这人天性多疑，总是怀疑陈丽芳外面有人。在她生颜宛之前，她厂里有个画师对她很热情，但陈丽芳向来老实本分，不知拒绝了多少次。但是这种事情，总会惹来很多人的风言风语，她和那个画师“有染”的事，最后还是传到了老颜的耳朵里。从那以后，他们家的生活彻底改变了，除了争吵，就是打骂。自打颜宛出生以后，老颜就将所有怨气都发泄在她身上。”

颜宛的继母李芳茹对他说：“当初若不是我吃不上饭，是绝对不会嫁给老颜的。说来这个老颜真不是个东西，整天吃喝嫖.赌不说，甚至还祸害邻居家的幼女。有次他喝醉酒，差一点对颜宛下手，多亏那孩子机灵，兜里随时揣着一根针。每次他要对她动手动脚，她总是拿针对着他一通乱扎。”

他问了太多太多认识她的人，得到的回答几乎都是这些。

经手了太多案子，他却从未听说过如此沈重的事。

她太苦了，苦到他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都差一点为了她痛哭失声。

李文涛将盘子里的饺子都吃光了，犹豫许久的话终於说了出来。

“颜宛，我知道你没做错什么，但是我们活在这世上，总要遵守一些行为准则。”

她点点头，“我懂。李警官的意思是虽然我没做错，但是法律是无情的。所以，不管怎样，我都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他不停地叹息，“颜宛，我已经帮你咨询过相关律师，他说你的行为在泰国够不成激情杀人，只能算激情伤人。毕竟受害人有错在先，再加上心脏病的加持，你的责任其实不大。”

他喝了口水，继续对她说：“但是，你当年毕竟向警方隐瞒了事实真相。将近五年的时间里，你从未有过主动向我们坦白事实的倾向，所以性质就不一样了。”

她陷入沈默中。

终於，她对他缓缓开口：“李警官，你能不能再给我一周时间？毕竟有很多事我还没来得及处理。”

他考虑了几秒，回答她：“我尽量为你争取。”

“谢谢你。”

“但是，你必须保证接下来你的所有行踪都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

“好。”

她像松了口气一样，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

走回家的路上，她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反倒感觉浑身轻松许多。

如今她什么都有了，接下来是该到了了结那个困在她心底多年的噩梦的时候了。

她想，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她又没做错什么，就算因为这件事坐几年牢她也不在乎。

毕竟犯不犯错这件事，她只能说服她自己，而那冰冰冷冷的王法，那个约束所有人行为的道德准绳，她却无法反抗。

她咬咬牙，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颜宛，那么多苦难你都一一跨过去了，这次你依然能挺过去。

而她唯一感到担忧的，是如何告诉江川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