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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尘纱(1/3)
绝尘纱
一入三月,天气渐渐转得暖和了,春花灿烂,桃李嫣然更胜娇颜。日光也无比明媚,映得人也慵懒起来。但这样的好日子对妫语来说却不啻为一项酷刑。
虽然“明煎”与“相思”之毒已清,但其毒性曾深入脏腑,即使拔除了,对身体仍是大有阴损。每至春日,浑身骨骼抽疼,手脚冰凉,身体可谓虚弱至极。一有病痛,便加重病症。巫弋也毫无办法,只能多方调补。本已稍好了些,但因去年起秋冬藩乱扰国,这仗打了半年还未全胜,於国政计量上,妫语自是劳心劳力。调补不易,再加上用脑过度,今春就愈加难受。低热不断,胸闷气短,外加咳喘不止,原本便略显苍白的面容更是不见人色。
巫弋看着,不禁怜惜之情大起。
“咳咳……巫弋……你为巫族之人,咳,自小便对各族宗教如数家珍,咳咳咳……”妫语被宫女莲儿由榻上扶起,孱弱的身子让莲儿的眉皱得紧紧的。
巫弋将写好的方子交给一旁的侍者,见问忙回道:“是……皇上,您还是先养病吧。”
妫语摆摆手,“无妨,也不是第一次了。今儿是……咳咳……问问你的意思……定西的喇嘛,与,与……咳咳咳 ……”一阵猛嗽,几乎喘不上气来,莲儿忙端上一碗止咳汤,妫语喝了一口,喘了会气又道,“还有安平的回教,你有何提议?”
巫弋细细想了想,缓缓说道:“臣以为不妨都准其定教。定西土人十有八九皆信喇嘛,准其立教可使大半民心趋於安定,而回教则势力更大,西北皆其信徒,几年来民间声势一直很盛。与其让他煸动民乱,不如纳入官方。”
妫语翻过一本折子,那是平叛大将军胡前昨日到的折子。“胡前身边可有个陈纪章?”
“是有这么个人。”巫弋不明所以。
妫语一笑,将这本折子递与她,巫弋飞快看了一遍,不禁眼前一亮,“皇上,这本折子上提的主意很是不凡。回民自主,设一副知州以回治回,其职由回民公选,确是最体民意,而朝廷命官监以总管又可防其成势,是为安平吏治的最佳路子。”
妫语颔首,“不错,咳咳,这个陈纪章果然是个人物,咳咳……可也不能独让孙家大放光彩……巫弋,你也就宗教任事拟个条陈上来,就照你刚才你说的那个意思,好好周详周详。”
“是。”巫弋欠了欠身,跪安出殿。
莲儿将其送至煦春殿外,才悄悄拉住巫弋墨黑的袍角,“祭司大人,您看皇上她要紧么?昨儿个晚上还呕了血,我……”十七岁的端丽女子话至此处不禁眼眶微红。
巫弋微讶,据她所知,女皇因其经历的奇苦,不管以前是何性子,眼下却并不是个良善之人,内心满腔仇恨,於人事上不免阴冷,於面上更是少见真心的笑颜。而以女皇的心思深潜,莫说一小小宫女,就是连摄政王丶王熙这等青年才俊,深沈锐利如项平丶岳穹都极难察觉。何以这宫女竟会如此忠心不二?
巫弋这一怔楞,莲儿却会错了意,以为不治,当场泪珠便挂了下来。巫弋一看,吓了一跳,忙安抚她,“皇上只是身子虚弱,并不是十分要紧。只不过前些日子忙於国事,入冬受凉,至今春发作出来,好好调补即可。”
莲儿一听,喜上眉梢,“当真?”
“哟!莲儿姑娘可饶我,这等大事,我巫弋岂敢乱说?”巫弋放怀一笑,大大安了莲儿的心。
莲儿放下心,似乎才惊觉方才失态,脸蛋儿涨红,想要岔开话头,便不由又说到女皇。
“祭司大人,您不知道。皇上自战事起便没睡过一天安生觉。去年秋冬,一夜夜地审阅谍报,奏章。摄政王丶军机大臣丶还有吏部尚书项大人的奏疏,天天都那么厚厚一大叠,小山高的折子从黄昏进了宫门后,到天一亮便送了出去。皇上可是半分也不担搁……每夜都是灯下批阅,还常在大图面前琢磨。没一晚不是到四更天才去躺躺的。有几夜空些,又是冻得睡不着,好不容易战事安定下来,天气也转暖了,却是咳得睡不着。那么单薄的身子,近来愈发瘦弱了。我们几个当差的,瞧着实在难受……”
巫弋听至此处,也不由轻叹一声。到底秉性纯善,尚顾惜天下苍生,不然,只须拖延时日,待得藩王攻入天都,这切骨之恨焉有不得报之理?那日说的只怕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善心吧!唉,想我碧落国的国运竟掌握在一异族寄魂一念之间,天意弄人,以此为甚。
巫弋到‘巫策天’,不敢怠慢,立时谋算了一遍,将折子拟了,递至理藩院。折子大意便是想让回教徒丶喇嘛信徒各自立教,其公选首领由朝廷颁布诏令予以认可。这是既自理又不失统辖之计,与胡前近日递上的折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安平府与定西州民情与中原其它各州有异,其土人皆信教,其中又政教相合。巫弋这一道折子正是补足了胡前的缺漏之处。
理藩院寺卿高勉德看了立时投到摄政王府。孙预一看之下,明白女皇用意,将折子拨至吏部从议。因昨日项平老母病逝,皇上虽以国事未定夺情未准其三年丁忧,但身为独子,项平总是去料理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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