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空（1/2）

扑空

车子飞速驰骋在乡间小道上，冬日的农村，也不全是萧瑟，道路两边绿油油的麦田，在阳光照耀下，蓬勃且自由。

可穆天辰无心欣赏冬日美景，心中似有千万斤秤，压得他透不过气。悄悄将车窗落下一些缝隙，霎时冷风猛灌进来，激得穆天辰连打好几个喷嚏。

突然，手机铃响，穆天辰想都没想，立马接通：“喂，你去哪儿？走的时候怎么也不跟我说一下？知不知道我在找你……”

“呃……你怎么了，天辰？”

听到问话，穆天辰把电话拿到面前，这才看清屏幕上的来电并不是柳叶，而是先前在医院的同事——蓝馨月。

柳叶消失不见，电话也打不通，为防出现什么意外，穆天辰特意将手机设置了轮番呼叫，可语音提示柳叶的手机一直关机。他满心焦灼找人，猛然有电话打进来，第一反应就是柳叶终於回电了。情急之下，口不择言。

意识到认错人，穆天辰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清电话号码……”

对方并不在意，而是略有调侃地埋怨，“哎呀，给你打一通电话可真难！一连打好几个电话，都提示正在通话中，好不容易漏点空隙，我的电话这才插进来。快老实交代，给谁打电话呢，要打这么时间？”

“也没……有点事儿……耽误了。”

见穆天辰不愿多聊，对方也没有八卦到底，简要说明下自己打电话的来意，“下周一，也就是后天，周教授要来咱们院，亲自操刀一台大型手术，而且后面还有他的专场汇报和访谈。他可是你最崇拜的医生，这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你可别错过了。你现在赶紧买票回来，还来得及。”

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穆天辰的回应，对方紧接着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话说你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期，也该收收心回来了。若不是看你专业能力实在优秀的份上儿，哪家医院肯允许你这么长时间停薪留职呀？”

似乎是早已预料到穆天辰会沈默，顿了顿，电话里的人接着说：“实不相瞒，我也是从小山村里走出来的，那里偶尔回去散散心还行，可若是真把那里当做职业发展的方向，那就大错特错了。乡村的未来一定是没落的，且不说以后，单看现在，各个村子里除了留守老人和零星孩童，还有几个人留下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大批空心村必将逐渐出现，乡村雕敝是不可阻挡的趋势……不管你做什么努力，也都改变不了一个既定的结果。所以无论你以什么理由留在那里，甚至是为了谁留下来……那里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浅显的道理其实勿需多言，穆天辰又何尝不知道，否则他也不会曾为此饱受折磨。可他更看重柳叶，也对她说过的话深有同感：农村里总有人出不去，他们也需要上学，也需要看病，如果放任不管，那么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再说乡村的发展未必就一定会是没落，如果可以自救成功，引入有力的支柱产业，那么欣欣向荣也不再只是梦想……

穆天辰有心事，无意多聊，说了几句后，匆匆收线挂断电话。他能感知对方的好意，却无暇顾及，眼前的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找人，他迫切希望快点见到柳叶。

随着汽车一路疾驰，村小学已近在眼前，不知为何，越靠近穆天辰心里越慌张，车子停稳后，一时间他竟没有勇气推门走出来。

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摸出一支烟好几次才点上火，深吸一口后俯趴在方向盘上。冥冥之中，他仿佛已知晓柳叶离去的真正原因：成全他回到大城市发展的梦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柳叶看出了他内心的犹豫和煎熬？他陷入深深的思考中，突然被燃着的烟烫到手。穆天辰猛然惊醒，这一幕似曾相识，他想起在看守所门前，自己也曾像现在这样抽烟烫到手，而那一幕恰好被柳叶看在眼里。

如果真如自己所猜测的这样，恐怕那个时候柳叶就已经动了要离开的念头。那么之后不管是去酒吧玩乐，还是两人的缠/绵一夜，都是她早已计划好了的，目的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要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用来怀念。

在穆天辰事业的考量上，柳叶不愿意自私，她不想成为穆天辰前进路上的阻碍，所以愿意放手成全。

可惜当时他一心说服自己留下来，并未留意到柳叶的心思。

领悟到这些后，穆天辰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喜有忧丶有感动有气愤，她还是那个总会为别人着想的傻姑娘。令穆天辰哭笑不得的是当他打定主意丶矢志不渝坚定陪她留乡发展时，她可倒好，一走了之，不见人影。

“等找到人，我要好好跟她说清楚我的想法和立场，打消她一切疑虑，让她踏踏实实留下来。只是不辞而别也实在令人气愤，等会儿见面，定要好好‘批评’她！”

穆天辰来到小屋前，正打算叩门，突然瞥见不远处大树下，柳奶奶坐在轮椅上闭眼小憩，她满头银发在阳光下格外打眼。

初次见到柳奶奶，老人家身体硬朗，头上还有不少黑发，如今短短时日，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很多。前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