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与未来（4/4）

“好久不见，朱志鑫。”

沈阙好像有些紧张的冲他挥了挥手。

朱志鑫擡头看着他，眼里无波无澜：“嗯，好久不见。”

似乎是习惯了他的冷淡，沈阙望着他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说：“上次篮球赛的事我还没跟你说对不起。是我太唐突了。你……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吗？”

朱志鑫却没有知道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喜欢我？我们不过才见了一次面而已？”

“其实……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的。”沈阙看着他，眼里闪着不易察觉的光。

“两年前，市里组织的高中生英国游学夏令营，你还记得吗？”

朱志鑫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

沈阙笑起来时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和他平常高冷的学神模样大相径庭：“那时候我才高一，你应该……高二吧。我们在英国寄宿家庭里见过。你还帮我教训了他们家那个老爱找我麻烦的小儿子。”

关於那次英国游学夏令营的记忆，朱志鑫其实印象已经不太深刻了。

因为在他的想象中，英国应该是个充满神秘气息和古老欧式风格的国家。可当他真正去到那边时才发现，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而让他记住的也并非是英国的绅士风度，而是连绵的冷雨和萧瑟孤寂的冷风还有那比他们肤色还要纯净的种族歧视。

沈阙口中那个寄宿家庭就是如此。

当时他们刚到伦敦，带队老师就把他们安排在了当地几个寄宿家庭里生活。五六个夏令营学生住在不到6平米的狭小房间内。

每天洗澡用水还需要看房主脸色，在卫生间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他们家的男主人就会不停拍打着门板催促。

因为是暑期夏令营，带队老师白天还安排了去到英国最顶级的大学做旁听生。所以偶尔晚上也会需要挑灯夜读，而寄宿家庭会在每天晚上八点就断电。

更让人崩溃的是他们无法使用寄宿家庭的wi-fi上网，导致他们几乎和外界隔绝。连发个邮件都得在走廊不停来回的寻找蹭着其他地区的公共网络。

这样的回忆还有很多，但沈阙无法忘记的是他那天被寄宿家庭的小儿子诬陷他偷东西。

那时的他不善言辞，说话也不会特别好听。所以两人只争论了几句，对方就开始大喊大叫地抓着他衣领不停推搡着说要报警。

“你这个小偷，这次被我抓现行了吧？”

“你们chink就是爱小偷小摸，和你们的国家一样！”

“chink们，给我滚出英国！”

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其他夏令营同学们害怕地抱团紧凑在一起。其中有人试图想联系带队老师，却被女主人一把夺过手机砸碎被威胁他们不许说出去。

几人都不敢出声，他们也才不过刚上高中，在国内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着实把他们吓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阙和那家的小儿子起冲突。

那人一口一个‘chink’叫的沈阙脖颈青筋暴起，正打算做出反击时楼下大门突然被打开。

朱志鑫穿了身黑色的长款风衣，裹着外头的寒风冷雨走了进来。

他的肩头和裤腿都有些湿了，夜色将他的脸映得苍白皎洁。他用那一双压迫感十足的下三白眼睛冷冷得注视着二楼走廊上的所有人。

他默默的举起手臂，用近乎冰冷的语调告诉他们：“我已经报警了，放开他。”

如今回想起那晚的英国，沈阙都始终无法忘怀他见到的朱志鑫，是如此的冷静丶睿智和明艳。

就连最后去做笔录时，他的侧脸也是冷酷的丶平静的。

当警察问道他们为何会起冲突时，朱志鑫用一口流利的英式腔调告诉他们：“我们来自中国，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我们天生黄皮肤黑眼睛，但我们绝不会其实和我们不同肤色的人种。”

“你们眼中的东亚病夫早已不覆存在。如果你们还沈浸在当年是如何侵略我们的自喜中时，那很抱歉，未来的中国只会让你们望尘莫及。”

“永远，都不要只会欺负暂且比自己弱小的人事物。因为将来你也会有成为弱者的一天。”

沈阙闭上眼，自信满满地说出了那句他记了很久的话：“anything is possible.”

“朱志鑫，你还记得你说过的吗？”

“其实……我一直都记得。所以在知道你曾经经历过的一些事情后，我想把这句话还给你。”

“不要做过去的奴隶，因为未来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