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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叠椅(1/3)
折叠椅
病房里,钟望星捧着手机坐在床头,不泡在网络世界,反倒看起了旁边床位的热闹。
那个扎透过自己血管的年轻护士正一手揣兜,愁眉蹙额地立在他不省心的同房病友床边,苦口训劝道:“都说几遍了岑小洋,不能抽烟不能抽烟,你可真会想啊,还找隔壁房的家属要?”
被抓包的岑小洋撇了撇嘴,不以为意道:“我不是没抽到嘛,啰嗦什么呀。”
岑小洋住院这些天下来,这里的医护人员已经找到了和他相处对话的模式,太硬不行,太软也不行。
年轻护士坚守立场道:“你不想听我啰嗦就别搞这些小聪明,不然我天天在你耳朵边上念。抽烟会降低你身体对药物的吸收,影响治疗效果,治疗效果不好你还怎么出院,是不是这么个意思?要是……嘿!”
岑小洋已掀被倒头蒙上,用蛆状姿态漠视掉护士的逆耳忠言。
“猴精。”岑小洋闷被子里感觉到护士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拍,说:“等会来吃药啊。”
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岑小洋不敢冒然探头,怕被人守株待兔。
等了一会,钟望星好心出声道:“她走了。”
岑小洋对钟望星表现了充分的信任,蹬开被子怨声载道:“这鬼地方,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想家了?”钟望星点着手机问。
“家。”说起这个犹如港湾的地方,岑小洋毫无眷念:“我不会想一个不需要我的家。”
钟望星不答地敲输入法,岑小洋扫他一眼问:“你为什么有手机?”
这个点他们一般还拿不到手机,看钟望星玩,岑小洋也心痒难耐,但面上不显。
钟望星说:“找护士要的。我朋友中午没来,问一下他。”
岑小洋唠扯着:“那你没吃中饭?”
“嗯。”
“就长得很高的那个吧?他怎么说?”
“他说有事要晚点到。”钟望星扔下手机起床道:“走吧,去吃药了。”
在护士站挨个叫了名字,到了钟望星还要核对一遍姓名和腕带上的信息,再依照医生处方将事先分配好的三包药袋交到他手里。
药袋很小,药粒更小。
钟望星当着护士的面把写了他名字的药袋撕开,尽数吞下分了半或完整的药片,待护士排除了藏药危机后,才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下一位病人。
钟望星的病房在经过护士站和电梯间的走廊深处。
他原路返回,有探病的人拎包自电梯间走出,面对面遇到。
转角间,钟望星和人难免的目光撞上。
顷刻面面相觑,钟望星仿佛身体机能罢工,双腿怔在瓷白的地砖上迈不动了。
背后护士站井井有条的流程式沟通化作高频的耳鸣声,吵得钟望星脑中纷乱不止。
许愿来了,他怎么上来的?他来看谁?
我吗?我现在……
理性全面崩毁,钟望星惊觉自己有多不堪,竟然拔腿转身,往没有他病房的另一边逃了。
“钟望星!”
不亲切地叫哥,不玩笑吹捧地叫店长,而是连名带姓,坚定不移得像是一种暗语:我看到你了,我就是冲你来的。
钟望星不再逃了,自知无意义。
十分钟后,许愿带着已经过护士检查的生活用品进了病房。
岑小洋不在,钟望星又不说话,病房里就只有许愿一个人摆放这个归置那个的噪音。
“衣服我没装多少,都放这个柜子里了,还带了件薄点的外套,这里面空调开太低了,哥要不要披一下?”
“……”
钟望星早记不得时间的流速,只觉好久没有见到许愿了,静默地坐在窗边的折叠椅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楞了神。
以至於当许愿拿着自己的外套突然回过头时,他的眸光像是被烫着了,慌不择路地瞥开。
钟望星微缩的指尖在椅把手上抠了抠,下一瞬就不设防地被许愿靠近握上。
触手一片凉感。
许愿展开臂上搭着的外套,为他披在病号服上,接着说他自己的:“按计划我是能赶上饭点的,但我有点太看得起自己了,想给你烧几个菜差点把自己给烧了,就只好花一份钱保我们两个人的命,请你吃快餐了。”
“饿吗?现在吃?”
他歪头垂眼看着钟望星,手中抓着打包袋上未解的活结不动,显然是在等钟望星开口。
钟望星擡不起眼,盯着桌上袋中米黄色的可降解打包盒:“你……”
你过得怎么样?
为什么会来?
又知道了多少?
你……会怎么看我?
心里想问的太多,能有勇气说出来的就那畏首畏尾的一个字。
“我什么?”
是因为太久不见吗?许愿的一言一行里强势和直白的气息都更加浓重了,分明是弯膝处於下方的半跪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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