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佩（1/2）

司南佩

景彦醒转过来，一睁眼便见婉宁和玉身着素衣守在床边。先前景彦住在大都督府等消息，不方便带他们过来，如今这般状况，石头特意将二人接了过来看着景彦，担心他想不开。

景彦强撑起身子，婉宁急忙来扶，景彦却将她推开，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要去看看他。”

和玉闻言连忙拿过一件准备好的丧服就要替景彦穿上，谁知景彦看了一眼便嫌恶地扔在了地上，怒气升腾地脸色涨红，呼吸也急促起来。

婉宁见状连忙眼神示意和玉把丧服收起来，低声对景彦说道：“主子，不穿那个，但还是换件衣裳吧，您身上这件带着红色边，去……那里实在不妥。”婉宁怕又刺激到景彦，於是特意略去了灵堂二字。

景彦扯动了一下嘴角，轻声回道：“无妨，他爱看我着红色。”说着便径直出门往灵堂走去。

婉宁和玉身为女子，又不是大都督府上的人，自然多有不便，好在石头一直侯在廊下，见景彦出来便连忙跟了上去。

婉宁看着景彦失魂落魄的背影，低声同和玉说道：“主子如今情况不好，咱们需得将事情来龙去脉报给老太爷，让家里也好有所准备，否则万一咱们照顾不周主子出了什么事，你我皆是死路一条。”

和玉闻言也点点头，於是二人便回屋写信，准备传回平阳。

到了灵堂，今日并未接待来客，只有与文正素来亲近的几位友人到了，此刻堂下人人皆披素缟，却唯独景彦一人，未着丧服也就罢了，甚至衣裳还带着红，因此他一进来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吴永胜皱了皱眉上前一步轻声提醒道：“小侯爷，死者为大丶生者当敬之，这灵堂之上还请退却华服丶更换素衣。”

谁知景彦却充耳不闻，绕开吴永胜仍旧向灵堂内走去，刘雄辉见状便欲上前阻止，却听不远处坐着的俞启轩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有心不在衣着，文正从来不是个拘礼的人，不会怪罪的。”

景彦朝着俞启轩恭敬地施了一礼，然后走到棺前，略一犹豫便上手推动棺材盖子，谁知推了两下竟纹丝未动。也难怪，白虎城城主用了最上等的棺木收敛尸骸，这棺盖奇重无比，哪里是他一个文弱书生能推得动的。

景彦招手示意石头过去帮他推，石头走到近前低声说道：“主子，别看了，钟……这具尸首被狼群啃得不成样子，看不清面目了，您看了，只会徒增悲伤。”

景彦红着眼狠狠瞪着石头，急切地催促道：“我叫你开就快点开！我一定要看，既然都认不清面目，怎么就知道是文正？。”

石头叹口气回道：“主子，大都督虽不忍心仔细看尸首，但也看过了身形丶衣裳和随身物品，已经确认了。就让钟公子安息吧，莫要再惊扰他了。”石头实在是担心景彦若是见到了文正尸身的惨状后，心里承受不了。

景彦一巴掌狠狠扇在了石头脸上，气恼地低吼道：“放肆！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我要见他！我要见他！打开！”说着便不管不顾地上前用力扒着棺材，一个不慎手指划破流了血也全无知觉。

景彦向来脾气温和从不打骂下人，更何况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石头，这次明显是真的急了。石头眼见景彦愈加疯狂，也不敢再刺激他，连忙将景彦推到一旁，喊过立柏，二人手中运气用力将棺盖推了开。

先前只说文正尸骸惨烈不宜示人，因此并没有人开过棺材，包括俞启轩也未曾忍心去看过。如今棺材被打开，俞启轩仍旧只是别过头去不肯去看，吴永胜等人上前看了一眼，便都泪流不止不敢再看。

景彦在旁鼓足了勇气后，缓缓凑上前，紧紧咬住嘴唇丶双手用力握紧棺材沿，才没让自己再次昏死过去。

棺中哪里还能算作是个人，分明是一些残破的衣物裹着一堆骨架和烂肉，只有个半散着的发髻能看出那一块是个头骨，一根染血的云纹白玉簪子无比眼熟，都不用细看，景彦便认出了是文正常用的那根。

另外尸骸边还摆着那个碎了一角的满绿玉佩，腰带虽被鲜血染红如今已然发黑，但仍能看到非常熟悉的装饰，这具尸骸看着身量也很眼熟，此刻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具尸骸便是文正。

但景彦心中就是没来由地觉得这不是，这绝不是文正！於是仍不死心地双眼四处寻觅了一番，很快便眼睛一亮。

可不等景彦开口，一旁立柏便上前低声说道：“小侯爷，我家公子的夜枭，剑鞘不知丢在何处了，但剑身当时就在身侧，后来大都督说是去替公子报仇，便将夜枭一同带去了。”

景彦闻言不由神色一黯，但仍不死心，定定地看着那尸骸半晌，便颤抖着双手朝那尸骸胸口处摸了过去。

众人见状皆是面色一变，这可是对死者大不敬的行为，吴永胜等人便要上前阻止，但却被俞启轩拦下，於是众人便目视着景彦在棺中一阵摸索。

良久，景彦拿出布满了鲜血和尸液的手，转头问立柏：“当时收敛尸骸时有没有可能遗漏了些什么？或者这人与狼群遭遇后有没有逃跑过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