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的孩子（1/4）

有病的孩子

易小尘四岁时，时值盛夏。因为橘子四处游荡，得了猫藓，整个尾巴几乎秃了，苏群飞和易小尘带着橘子去宠物诊所治疗。因为是周末，这家小诊所只有一个值班医生。诊所有里外两间，里间是治疗室，外间是宠物的寄放室，摆满了猫猫狗狗的笼子。苏群飞带着橘子去里间治疗，易小尘在外等候。

“尘尘，你好好待着，别到处乱跑。”苏群飞再三嘱咐，易小尘很听话，一直没走出过这个房间。

半个钟头后，橘子治疗完毕，尾巴被绑了一层纱布，像个负伤的战士。苏群飞抱着橘子随医生从里间走出来，二人被外间的场景惊呆了。外间几乎所有的笼子都打开着，里面的猫猫狗狗都不见了踪影。而易小尘正在试图打开最后一个笼子，唯一上锁的笼子，里面是一只幼年的罗威纳犬。

“尘尘，快住手，你都做了些什么？”“小鬼住手！我的天啊，其他的动物都去哪里了？”苏群飞和医生几乎同时出声制止。

“罗罗跟我说，他想从笼子里出来。”易小尘放下手里的锁，无辜道。

“笼子里的动物都被你放走了么？”医生怒气冲冲地喝问。

易小尘意识到做错了事，哇声大哭。

“你一个成年人对小孩子嚷嚷什么！咱们先把事情弄清楚，要真是我家孩子放的，我们赔钱就是。尘尘，你说，发生了什么？”苏群飞见别人吓唬外孙，很不高兴。

“你们带着橘子去了里面，我在外面玩耍，小黄说不想被关在笼子里，小白说想要孩子不想被手术求我放它出去。”

“小黄和小白是笼子里的猫狗么？”

易小尘扁着嘴，点了点头。

事实清楚，无可辩驳，被放走的动物中还有几只名贵犬种，价格不菲。就这样，苏群飞做兰花生意挣得钱几乎都陪给了诊所。

这件事后，苏群飞意识到易小尘可能不只是过家家自导自演这么简单。他开始和幼儿园老师密切沟通，并到幼儿园的围栏外观察易小尘的行为。他发现同班的同学有些排挤易小尘，似乎只有老周的孙女周小萌愿意和她玩。苏群飞专门访谈了周小萌小朋友。

“萌萌，你觉得你尘尘哥怎么样啊？”

“尘尘哥很好啊。”

“既然尘尘哥很好，为什么其他人不和他玩？”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萌萌好好想想，尘尘有什么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的奇怪的地方？”苏群飞把准备好的一根棒棒糖塞到周小萌手上。

“嗯~尘尘哥有纹身！老师说纹身不好！”

“呃，除了纹身，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还有，还有尘尘哥能听懂小猫小狗的话，不过这个萌萌也能，萌萌可是公主，小动物都要听公主的话。”

苏群飞晓得周小萌进入了童话世界，又递过去一块糖，“还有其他不一样的地方么？”

“尘尘哥好像还能听到花花草草的话，经常蹲在地上和花花草草聊天。有一次，张子航故意踩了小花，尘尘哥就和他打起来了。张子航总是说尘尘哥的坏话，大家觉得尘尘哥是个怪小孩，就不跟他玩了。”

“原来这样啊。”苏群飞脸色凝重。

“萌萌认为，花花草草也要爱护啊。尘尘哥是英雄，是张子航不对。苏爷爷你放心，萌萌会和尘尘哥玩的。”

“还是萌萌乖，去玩吧。”苏群飞拍了拍萌萌的小脑袋。

经过多日的明察暗访，苏群飞判断外孙可能得了幻听，莫非是当年家里邪祟的影响。不能放任病情的发展，否则孩子只会越发被孤立。幻听极有可能是心理原因导致的，苏群飞首先带易小尘去了一家医院的心理科求诊。

“你是孩子的什么人？”心理科医生听完苏群飞的陈述，边为易小尘测量血压和心率，边问坐在旁边的苏群飞，“孩子父母为什么没来？”

“我是他外公，他父母在国外忙工作，孩子自小一直由我抚养。”

“孩子在幼儿园的情况如何，有没有遭受过校园霸凌？”

“据我了解，应该没有。”

“孩子过去有没有遭受过大的创伤？”

“大的创伤？”

“比如家庭暴力之类的伤害。”

“你什么意思，家里就我们一老一小，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您别激动，我只是从医生的角度，客观了解下孩子的成长环境。你家孩子血压100/70，心率110。按4岁儿童的标准，高出一般水平许多。这说明他的身心正处于一种警觉的状态，这种症状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相符。”

“创伤后应激障碍，能详细介绍下么？”

“专业术语，跟您讲了，您也听不懂，后面还有病号排队。这样吧，我给您家孩子开点药，吃一个疗程看看。若没有效果，再来就诊。”

医生给易小尘开了名为阿普唑仑的药物。

易小尘过去虽然安静，但会一个人兴致盎然地自娱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