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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序(二)(2/2)
贾人家别说是用,就是见也很少见,任凭有多少钱捏在手里,没人愿意把这种文人雅客的宝贝卖给我们,嫌我们铜臭气重,没的玷污了这方宝贝。”
皇帝看她恋恋的眼神心里意动,一指那盒印泥:“这盒你拿着用,还有你弟弟,读书习文少不了这些东西,往后不用拘着,短了缺了就去找常旺,宫里头的东西紧着你挑拣。”
如因不大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呢。”
皇帝哑然失笑:“你脸皮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往后不光能拿着朕的巾栉出去招摇撞骗,还能用着朕的御赐之物,这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如因脸上红了一片,嗫喏应一声奴才不敢。
皇帝心情大好,又一指她空荡荡的手腕儿:“朕的内库里头首饰不少,反正后宫无人,那些东西放在库里也吃灰,一会儿让常旺盘点盘点,再赐你些首饰。”
男人送女人首饰,这意味已经露骨的有些直白。皇帝头一遭干这种事儿,到底是面皮薄,自己又多馀解释一句:“你如今也是奉旨在皇额涅身边伺候,太过素净了也不行,叫人瞧见该在背后怎么议论?你头上顶的是天家颜面,人前行走不能给皇额涅丢了份儿。”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如因只得顺话应一声是。
御辇里头温度有些升高,皇帝轻咳一声,视线转回到那幅字上:“你瞧瞧,认不认得朕的印章上所刻是何字?”
如因还真认真的低头去看,边看边念:“时……泽。”
最后一个音节一出口,如因后背上就‘唰’的浸出一层冷汗。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噗通’一声就双膝发软跪在地上。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她惊惶不已,“奴才是个没脑子的,竟敢口呼主子爷名讳,奴才该死!”
皇帝被她突如其来的一跪吓了一跳,一怔之后哈哈笑着俯身去拉她:“是朕要你念的,何至于此?”
如因惴惴的站起来:“是奴才无状。”
手底下是冰肌玉骨一样的腕子,皇帝用了狠力才摁住自己想要摩挲两下的念头收回手来。
他摇摇头:“又没旁人,不必如此。”他将字递给她,“可要收好了,朕这方印章上刻的是朕之名讳,轻易不拿出来盖。”
如因双手接了,恭恭敬敬的叠了放进内襟里去:“您放心,这幅字可比奴才的命还金贵,奴才一定拿回家好好供起来,每日焚香供奉。”
看她小心谨慎的将字放进内襟里,皇帝莫名有些脸热。夏天衣衫轻薄,动作间能窥见玲珑有致的曲线。
皇帝别开眼,心里暗叹一声妙人。
是浑然天成的江南美人,一张未语先笑的脸明眸善睐,一副九曲玲珑的心肠千回百转。这还不够,还偏偏纤长的身姿曲线摇曳,一点儿不干瘪柴瘦。
皇帝忍不住回想,这样一个妙人放在眼前,自己当初又为何会瞧她厌烦?
真是让人琢磨不透,皇帝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犯了什么浑,舍得叫一个这样的姑娘跪在冰天雪地里,舍得罚她从西华门走到延晖阁听训,还舍得叫她天天来往于内务府和四执库。皇帝心底长叹,这不是犯浑是什么?
常旺从外头听见皇帝的笑声和阵阵闲谈,心里总算松快一些,试探着从外间儿开口:“啓禀主子爷,外头大帐已收拾停妥,请您移驾下来松泛松泛。”
常旺的声音在无形中替皇帝解了围,他朝外踱步,又开口唤她:“走罢,出去散散,总在车里待着太闷。”
如因跟在皇帝身后出御辇,原处空地上已经平地搭起一座不算太大的明黄色帐子。如因放眼朝后望,瞧见绵延的队伍边上另有几顶杏黄的帐子耸立,想来是太上皇和公主丶恪亲王等人。
常旺伺候着皇帝进帐,见如因脚步放缓,似有停步之意,季全赶紧过来冲如因弓腰:“这是临时驻跸休整,所以只搭小帐子。掌柜的跟主子爷进去吧,您让万岁爷顺了心气儿,奴才们做梦都感激您!”
如因不是不想进去,她只是心里惦记着刚才来路上一闪而过的身影,一分神,步履才渐缓。
让季全儿三两句话拉回神,如因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又不能多说,只得顺着季全儿的话应一声:“能伺候主子爷是我的福分,可不敢当谙达这样说。”
季全儿挠挠头:“您可别总叫我‘谙达’啦,奴才哪儿有那么大的脸应您这一声称呼。”
皇帝进了帐,馀光看见如因跟过来才放了心。常旺上来奉了凉茶,又问皇帝:“主子爷这会儿可要用些点心?”
皇帝啜一口,说不用,又开口:“叫御茶膳房做些清凉之物来,”皇帝对着常旺面露不悦,声儿压低一些,“你一向做事稳妥,何至于如此冒失?外头暑气正浓,在小轿里头颠簸这么一段路谁能受得住?”
常旺吃一顿皇帝的埋怨反倒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他塌塌腰赶紧认骂:“奴才有罪,等空了奴才一定当面跟春掌柜赔罪。”
如因正好进来,纳罕的顿住脚:“向我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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