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时（十七）（3/3）

不在意，只闷头帮我家干活。偶尔开口，也只笑着问我刚才我骂他时引用的那句诗词是什么意思，他没听过。”

如因听得入了神：“后来呢？”

庞大嫂说：“后来我阿玛生病死了，我跟我额涅全都没了魂，从里到外都是他帮忙。我那时候感激他，说不如就嫁给他，他却摇头说不娶了。”

“不娶了？！”如因诧异。

庞大嫂点头：“他说他想娶我，是想让我爱他。可现在我对他只有感激，这不是爱，他帮忙料理丧事，也不是为了换来这一桩婚事。若我误解他，他便不来了，以证明自己并无此意。从那之后的一年他真的不来了，只隔三差五往我家门口放上些粮食和野味。我明白了他的心，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议论我，于是我自己去找了他，最后一顶花轿进了他的门。成婚之后他对我很好，体贴入微，不仅上山打猎换钱，连家里的活计也都是他做。他说我既喜欢看书，便只看书，他愿意听我念书念诗的声音。”

“真好，”如因赞叹，“能嫁给这样的男人是福气。”

“是啊，是福气，”庞大嫂唇角有笑，“我身子瘦弱，一直没有孩子，他从不责备，也不催促，我们两个就这么一直过到现在。年前，寒灾太厉害，打猎根本就进不了山，他说不行，再待下去只能饿死，于是便带着我一路朝北走。路上太冷了，晚上他把自己的棉衣脱了给我盖，自己就硬冻着。我们也没有东西吃，所有能吃的东西他都让给了我，说他身体强壮，在山里打猎饿上三五天也是常事。后来，他染了风寒。你说，奇不奇怪，身强力壮的猎户，不过一场风寒就要了命。”

如因心内酸涩，良久无言。

庞大嫂看她：“你的事儿，我在这里听别人说起过几次。人这一生，难说会遇到什么意外。有情人难寻，若是能遇上，别纠结于那些虚无缥缈的规矩丶议论。若是错了过去，后悔的只有自己。”

如因不知在想些什么，自己一个人默默坐着。

不远处有马蹄声渐渐响起，如因循声而望，不可置信的皱起眉头。

是天色太暗她花了眼不成？

她呆呆坐着，就这样眼睁睁看骏马上昂然玉立的男人越来越近。

朝思暮想的眉眼清晰可见，男人勒马，黑夜勾勒出他如墨的眼眸。

他向她伸出手：“如因，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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