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如因/时泽 （二）（2/3）

说完不等皇帝开口，那边儿已经一溜烟儿转身朝后院儿跑了。

皇帝无奈，吩咐吕颉：“你跟着他，别叫他跟个苍蝇一样满府里乱转悠，惹人笑话。”

吕颉不敢走：“主子爷，您身边儿没人伺候怎么成。”

皇帝说无妨：“朕天天儿来，还能找不清去西院儿的路？”

这倒是，吕颉只得打个千儿，赶紧跑着去追恪亲王。

皇帝自个儿沿着回廊小径朝西去，立在西院垂花门下，一眼望见圆拱玻璃窗内如因正跟逾白临窗而坐。

他们不知在说些什么，如因眉飞色舞，逾白脸上有温吞笑意，还时不时低头在写些什么东西。

见着皇帝进来，竹隐和菊篱掀了外间的帘子迎出来行礼，皇帝叫免，阔步上了月台。

皇帝迈步进去，里头暖烘烘的热气便围上来。菊篱给皇帝摘了帽子和大氅，如因快步出来：“你来啦。”

逾白倒是跟在她后头规规矩矩行礼，一屋子人对于如因这随意的话语和动作早已经见怪不怪。

皇帝携了如因的手一起进去：“在聊些什么？”

他坐在刚才逾白坐着地方，低头看案几上那一本薄薄的册子，喃喃念到：“……开筒子河，着内务府于河内饲养河鱼丶鸭鹅。南丶东两条种荷花，北丶西两条种菱角……河鱼丶鸭鹅售卖银两可供河道日常养护之用。莲藕菱角秋收果实，一半售卖，一半磨粉储藏。售卖所得银两可用于冬日在京郊设粥棚，用藕粉菱粉冲制粥糊布施。各地护城河可因地制宜效仿此法，供给自足，普善于民。”

皇帝翻了一页又念：“革除犯人充皇庄劳力旧俗，准聘外埠民人入皇庄劳作。分割皇庄，划定其中半数区域分由专人派管，除缴供内务府之定数，其馀皆为个人所持。各区域派管之人五年轮换一次，前五年所获最丰者，升任下一五年庄头。如此可避免‘庄园头子孙滋生日繁，旧有壮丁尚不能养赡’的状况。”

“……广储司丶御药房等处每年或隔年轮转，将库存旧物丶瑕疵物丶废弃物折价外售，所售银两存入万岁爷内库，做储备之用。”

皇帝又翻了几页，忍不住抚掌大赞：“好！好！真是些好法子，”他笑着看逾白，“我就知道你脑袋灵光，可没成想竟有如此巧思。”

逾白不敢居功：“万岁爷谬赞，奴才不过用笔记录，这些想法都是阿姐……”说完又自觉口误，忙告罪，“皇后主子，是皇后主子想出来的。”

皇帝说无妨：“自家姐弟，何必这样刻板。”

逾白有眼色，称一声是，又说：“瞧着快传晚膳了，奴才出去瞧瞧。”

他带着竹隐和菊篱离开，把空间留给皇帝和如因。

如因坐在皇帝另一侧，献宝似的挑挑眉：“怎么样，我想的法儿是不是还不错？不说能为朝廷开源千金万两，多少也是个进项，总比一两没有要强得多。”

皇帝去握她的手：“岂止是‘还不错’，简直是棒极了！”

两人大笑，笑过一阵皇帝又说：“我还有件事儿，想来问你的意见。”

“什么？”

“皇父在位的时候，内务府总领大臣是老恪亲王。后来皇叔奉旨入蜀，内务府的差事自然就卸了。自皇父开始，宫里头人口简单，不过我们一家四口，开支骤减，再专设内务府总领大臣也没什么必要，故此一直空缺。眼下你我即将大婚，我想着，不如往后内务府就全由你管着，怎么样？”

如因双眼浑圆：“我？管着内务府？”她开玩笑道，“您还准备封我为内务府总领大臣，日日在乾清宫上朝听差不成？”她连忙摆手，“不成不成不成，我好不容易不用再日日殚精竭虑，还想着以后天天儿窝在太极殿里头看小戏儿唱曲儿呢，您可真会给我加担子。”

皇帝看着她：“你能瞒旁人，瞒不过我。如因，你想要做事的心不比有抱负的男人少，只是碍于你是女人，碍于我，才刻意的藏巧，是不是？”

如因仍旧摆手：“你别给我戴高帽儿，我还真的是因为觉得累才不想动脑子，”她又叹一口气，“不过你说的也不算错，原先我乍一掌管家业的时候常半夜辗转，只恨我自己不是男儿身，明明是一样的事情，可旁人只因为我是女人而指手画脚，处处挑刺。世道如此，我虽有心，却无力抗衡。后来嘛，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她又看向皇帝，目光眷恋：“我知道你娶我费了多么大的周章，要承担多少议论流言。我求仁得仁，既有了机会能和你长相厮守，便只安分在宫里做好皇后，不叫人剔出错处，平白给你增添麻烦就好。”

皇帝想了想，将下晌在养心殿的事儿和盘托出。如因听得惊诧不已，脸上红一块白一块：“亏这些人是饱读诗书的大学士，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帝道：“你既是我的妻子，是一国之母，便是天下所有女子的庇护和表率。从前你即便有心却无力抗衡，可到了后来你亦麻痹顺从，如因，你真的甘心吗？听我的，如因，我把内务府交给你，你只管放开手脚去做，我自会为你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