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2/2）

吃完了。

犹豫了一下，顾一凑到沈云竹身旁悄声道:“沈老师，你们叙旧喝酒要我陪着不？”

沈云竹有些讶然，他们刚刚只是说要说别的，没说要叙旧，但转念一想，确实一猜就能猜出来。

他刚想说不用回避，毕竟要是有外人在，韩竞估计也说不了什么，他还能早些脱身。

他没自己想想中的那么平静。

但谁料顾一却说道:“要不用我陪的话，我想出去走走，消消食。”

说着还嘿嘿笑了两声。

沈云竹本以为他是故意想留给他们空间，但看着他不像假的的笑，点头答应了。

于是，不算窄小的屋里只剩他们两人。

这是重逢以来，他们第一次独处。

包厢房门隔音不错，屋外的吵闹声被隔绝，只是偶尔有人自门口经过会传来响动，提醒里面的人世界上并不只剩他们两个。

韩竞给沈云竹倒了一杯酒，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看着杯中淡黄的液体，两人谁也没先开口，而是各自饮尽。

这酒精似乎吸收的很快，沈云竹感觉刚喝完就有些醉了，想着反正也逃不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当着那个破冰的人。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韩竞将空杯续满，又朝沈云竹伸出手，沈云竹将酒杯递过去，看着刚浅尽的杯子又变了颜色。

“挺好。”韩竞把杯子递回去，问道，“你呢？”

沈云竹忽然莫名想笑，太奇怪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实在太奇怪了。

他没忍着，而是直接笑出了声，这一声笑，让韩竞一直低着的头擡了起来，望向那个眯眼看着自己的人。

像是被传染，他也笑，两人就什么都不说，相顾笑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

沈云竹面上的表情依旧，韩竞却很快平静了下来，只是不冷了。

“抱歉。”沈云竹出声。

“没事，我理解。”

“我说真的，过得好吗？”

沈云竹的声线柔和，逐渐与六年前重合，与他一次次哄着自己学习做事的声音重合。

韩竞摩挲这酒杯回道:“沈老师认为，怎么算好？”

这倒让沈云竹有些意外，思索起来，但韩竞没给他回答的机会。

“如果沈老师认为，考了个好大学，以还不错的成绩完成了学业，也创立了自己的公司这样的结果算是的话，我想我可能过得还不错。”

沈云竹对上韩竞投来的视线，深沈的，寂静的，甚至还有一丝埋怨，总之并不是“过得还不错”的人眼里会有的。

沈云竹看不懂，又或许说，他不敢去解读。

他错开视线，另起话题。

“怎么跑到上海来了？韩…总也搬来了吗？”

韩竞自是知道这句话里的韩总并不只自己。

“大学考到这里就定下来了。我爸分公司开在这，偶尔来。”

沈云竹点点头，又问:“大学考到这？覆…旦？”

他最后两个字问的很小声，毕竟刚才他说自己考了一个好大学，但问出覆旦他还是有些不信的。

韩竞嗤笑了一声，不知道在笑自己还是笑他:“沈老师太看得起我了，你走之前我还才进200名，一年就给我学到那个程度，那我真是比宋雨琛那小子还适合读书了。”

说完，没听见沈云竹回话，擡眼看去，正低眼看着杯子，神情算不上好，他这才后知后觉。

原来在你心里，说到“走”这个字眼，你也会触动啊。

韩竞有无声的勾了勾唇，这次确实是在笑自己。

“华东师大。”

沈云竹这才回了神，扯扯嘴角:“那也很不错了。”

等等，一年？

像是突然抓到了重点，沈云竹猛的擡眼望过去。

韩竞则是没什么惊异，平静的咽下口中的酒水，回道:“覆读了。”

没什么波澜，好似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你不……”

“光说我，说说你吧。”韩竞打断了他的话，有些仓促，“你这六年…”

韩竞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沈云竹这六年在干什么自己很清楚，他那家岌岌可危的学校此时正靠着他的捐助撑着，当初有多走投无路他都知道。

沈云竹也意识到了，对方不愿提，他没理由拽着不放，顺着回道:“回老家办了一个学校，守了六年，到处拉投资拉志愿。韩总知道的。”

六年的空缺像是六月的梅雨季，停不了，干不了，淅淅沥沥的将人淋湿，即使熬过了，也要晾上许久。

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散的。

最终这场叙旧也没能继续多久，在顾一逛完一圈回来时，便匆匆结束了。